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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擎雲嘶聲大笑起來。
真有趣啊,名為道種,逼迫他去殺愛他親近他、並無過錯的家人,卻不許他去殺這些殘虐凶暴的鬼怪,你算個什麼道種!
他提著血鏽刀,在它興奮的嗡鳴聲中,一刀斬向了五個鬼怪!
五個鬼怪皆沒想到一旁還藏了個修士,朗擎雲一刀斬來時,他們皆慢了一瞬。
朗擎雲的刀最先劈向捉著白子的白色鬼怪。他的刀太快,白色鬼怪來不及反應,卻也沒有害怕,怪笑一聲,慘白色的身上驟然亮起了銀白的金屬光芒。白鬼怪五行屬金,其表在鼻,一身鋼筋鐵骨堅韌無比,兼有庚金的鋒銳之氣,尋常法寶碰到他身上,基本就是個挨著既碎的下場。
等到朗擎雲的刀已經近到照映進金鬼的眼裡時,他才終於看清這柄刀的形貌——血鏽刀!
貪婪和興奮驟然染上他的眼,可是等到他感受到加身的刺痛之時,才突然反應過來,他這身鋼筋鐵骨,扛不住血鏽刀的鋒銳啊!
恐懼驟然淹沒了貪婪,下一瞬,金鬼就帶著恐懼,在地上倒成了兩截。
五行鬼怪死了一個,剩下四個終於反應過來。他們也都看見了血鏽刀,生出了貪婪,顧不得悲傷金鬼之死,其他四個鬼怪立刻聚集到一起,身上氣息一變,已經成合擊之勢。
朗擎雲已經沒有機會再劈出第二刀去斬第二個大鬼怪。
高瘦乾枯青綠之色的木鬼指著朗擎雲道:「怒!枯其肝,遮其眼!」
朗擎雲驟然感覺到自己的肝臟開始乾枯萎縮,讓他在疼痛中突然乏力,眼前也驟然昏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土黃色的矮胖土鬼也指著他道:「思!裂其脾,封其口!」
朗擎雲的脾臟開始撕裂般地疼痛起來,喉嚨也再發不出聲響,需要念誦法咒一類的術法皆使不出來。
墨黑色的長條水鬼接著指他道:「恐!爛其腎,塞其耳!」
朗擎雲踉蹌了一下,他的兩腎也開始疼痛,耳朵聽不清聲音。
赤紅肥壯的火鬼最後一個指他道:「喜!灼其心,斷其舌!」
可是這一聲後,朗擎雲卻沒有什麼反應,火鬼皺眉惱道:「不成!不成!他心中沒有喜!」
「這也夠殺他了!」其他鬼喧喧道。
「殺了他,給金鬼報仇,血鏽刀就是我們的了!」
「小心點兒,別挨著血鏽刀!」
朗擎雲還站在原地,他已看不見、聽不見,也發不出聲響來,只有鼻子和舌頭還好用,五臟除了心和肺都在劇烈地疼痛。
他緊緊握著血鏽刀,以誰都聽不見的聲音說道:「我還能聞到你們身上貪婪的味道。」
「他在說什麼?」木鬼見他口唇掀動,問道。
土鬼看清後,高呼道:「小心!他……」
朗擎雲已動了起來,他閉著眼睛,忍著五臟衰敗的痛苦驟然衝到水鬼面前,橫刀而斬!
水鬼一驚,不知朗擎雲怎麼確定自己方位的。他身體驟然化作水流,在刀鋒加身前上下一分,讓開血鏽刀划過的地方。這是他的看家本領,身如水,以柔克剛,兵器難傷。
等血鏽刀划過之後,水鬼的兩截身體重新合到一起,正要施術淹溺朗擎雲時,隨著身體的施力,合起來的兩截身體卻又突然各自劃開分成了兩截。
水鬼驚恐大叫道:「我合不上了!」
血鏽刀雖然沒有直接切到他的身上,卻在划過的地方留下了殺氣,這殺氣使得他身體合不到一起。身為水鬼,身體斷裂暫時不會導致他死亡,但他的實力也發揮不出來幾分了。
這一刀下來,四鬼的合擊之勢就被破了。
土鬼的後半截話也終於講完了:「……的鼻子!打壞他的鼻子!他靠鼻子確定我們的位置!」
木鬼施了個法術,空中驟然散開大片花粉,一股又香又臭的古怪味道霎時散開。幾個大鬼怪都屏息,這些花粉對能夠內息循環不止的修士來說沒什麼用,但閉氣就沒法靠鼻子分辨方位了。
土鬼和火鬼的法術也同時襲來,一個地陷泥潭,一個火焰纏身,朗擎雲踩著荒草高高躍起,血鏽刀劈開火海,帶著無盡地凶煞向木鬼驟劈而去!
木鬼大駭,但他速度並不快,雖盡力躲避,仍被連帶著半個肩膀劈去一隻胳膊。
「他不是靠鼻子分辨的嗎?!」木鬼驚怒道。他擅長復生肢體,可被血鏽刀上的煞氣附著後,他就復生不出來被斬斷的部分了。
朗擎雲已借著一劈之力反衝向土鬼。他閉著眼睛,盲聾喑啞,五臟痛極,那些體內的傷湧出血來,從五官溢出來,在煞白的臉上淌下觸目驚心的紅。
思傷脾、怒傷肝、恐傷腎、悲傷肺。
喜傷心,他的心中沒有喜,可他的心中有一顆道種。它讓他的心每天都很痛苦。他的手中有一柄血鏽刀。它讓他的神智每天都很煎熬。
朗擎雲並不是靠鼻子分辨的位置,修士五感敏銳,但他還沒練過和鼻子有關的神通。他能分辨位置,是因為血鏽刀。當他握著血鏽刀,它就會告訴他哪裡有可殺的東西。
血鏽刀不在乎它殺的是什麼,但此時此刻,它殺的是他也想殺的惡鬼!
「思!思!思!」土鬼驚聲大喝。他們都沒想到這個持著血鏽刀的修士竟如此強悍!
其他三鬼亦大喝:「怒!」「恐!」「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