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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文律哈哈笑起來。
嚴中傑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他本不識得劍尊,卻為心中空有的形象而緊張。
雙文律已削好一節竹,竹身上被隨意刻畫了幾筆,使之鏤空,底部抬起一小塊燈座。這節竹已成了一盞燈。
「竹腹中空,空而有容,當其無而有用。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雙文律把竹燈拋給嚴中傑,又問道,「天地為什麼開闊?」
嚴中傑看著竹燈可以承載燈火的中空之處,似乎又看見了躍出雲層的金陽,看見了長風與雲海,看見了廣闊的天地。
天地開闊,是因為天地中空。
雙文律微笑起來:「去吧。」
作者有話說: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詩經.小雅》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史記》
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道德經》
第52章
越來越多的劍閣弟子完成了善功堂的新任務,整個劍閣的氣氛迅速變得歡欣雀躍起來。
雙文律的指點說是一次,實際上是解決前路一障,因為各個弟子修為心性皆不同,有的人只登了起雲峰一次,便得頓悟,有的人卻摸不著頭腦,被雙文律遣去干不相干的事情了,要等到時機才能勘破障礙,就像當初的欒煥一樣。
劍閣弟子們雖然想見劍尊,卻不會一直停留在劍閣當中,那可沒法指望天上掉下來個危害乾坤的規則碎片。
無論是要找規則碎片,還是要爭奪昊祇神位,都得出去才行。
嚴中傑也離開了劍閣,與三五好友為伴,準備尋找太歲痕跡,以爭神位。
劍閣弟子可以用劍意消磨太歲之氣,卻缺乏尋找到太歲之氣的手段,最好能夠與其他宗門的人合作。
與他同行的好友蘇塵提到了五靈宗。他之前與岑瑞一起領過去救五靈宗的任務,結識了一些五靈宗的弟子。
自上次險些滅門之後,五靈宗也覺乾坤驚變的危險,想找個依靠,正好又有了受劍閣所助這一樁事,便想搭上關係。又趕上昊祇神位爭奪之事,五靈宗所求的神位與劍閣弟子們的需求也衝突不大,故而主動釋放善意。
幾人探討之後,都沒意見,五靈宗雖然不算強大,但自有獨到之處。他們對靈氣變化很敏感,有傳承法寶五靈盤,可以覺察天地間的異氣。
五靈宗領頭的弟子是程雨。她答應了蘇塵,不過,又問起了另一個人。
「朗擎雲?」蘇塵道,「他的神位目標和大家不太一樣,就和別人組隊去了,好像是一個妖修。」
劍閣弟子瞄準的神位大多都是攻擊型的,朗擎雲看中的卻是偏向守護方向的神位,因此在劍閣內沒有幾個適合一起組隊的人。
程雨沒有再問。就當一切都就此了結了吧。
嚴中傑又拉來了他在坐忘島的好友冉岱君。不過,坐忘島雖然擅算,卻無法算得太歲之氣的所在。因為坐忘島的卜算之術依託於乾坤之道,而太歲之氣卻是侵染乾坤之道的缺漏之處。
一群修士聚齊之後,先商討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太歲之氣已經被從雲夢澤中放出有一陣了,但乾坤浩大,這些太歲之氣不知飄落何處,相距亦遠。
五靈宗的五靈盤雖然敏銳,感應範圍卻有限,一點一點排查過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尋到。
「要麼就不爭,要爭就盡全力。」嚴中傑道,「太歲之氣難以尋找,但有一個地方,必然有很多。就是要冒點風險。」
「幽洲?」冉岱君道。
嚴中傑點頭。
幽洲已經被太歲之氣侵染許久,其中的太歲之氣遠比陽世中要多得多。
但同樣,幽洲當中侵染於小裂隙的太歲之氣大都已被拔除,道之裂隙亦被完善。此時還在侵染未被拔除的太歲之氣,都是在乾坤之道侵染更深一層、更嚴重的裂隙,這部分侵染所導致的異變,必然會更難對付。
這是風險之一。
其二風險則是幽洲的環境。幽洲是陽世在水月泊中的倒影,這裡的環境與陽世相較幾乎相當於翻了個個兒。陽世的環境對鬼類有多不友好,幽洲的環境對生靈就有多不友好。
陽世中修行不足的鬼魂既畏烈陽又畏陰風,只有在日夜交替的黎明與黃昏之時才能活動片刻。生人在幽洲當中也差不多。
他們雖然都是第四重開陽境之上的修士,在幽洲自由活動沒什麼問題,但一身修為在幽洲的環境當中必然會受到不小的抑制,對幽洲的環境也不熟悉。不是沒有陰溝翻船的可能。
劍閣的幾個修士對這主意都興沖沖的,冉岱君也沒什麼意見,但五靈宗要不要冒這個風險,還要看他們自己。
程雨與五靈宗其他弟子商議了一番,也同意了。
前往幽洲有很多個方法,不過作為正法修士,他們有個最簡單的方法:通過水月坊。
幾人通過跨洲傳送陣來到滄洲。
此時正是早春,雲夢澤水暖,已有荷花打苞,幾隻綠頭鴨時不時低頭從水中銜取綠藻,抬頭時輕抖沾了水珠兒的羽毛,晃出一片翠色。
沿著水廊,穿過高高立出水面的荷葉叢,就到了水月坊接待外客的紅玉島。
紅玉島上有嚴中傑的舊識,名叫弓紅雲,主動接待了他們。
幾大宗門關係敦睦,弓紅雲走流程驗證過他們的身份,然後就通過了他們藉助水月坊進入幽洲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