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頁
可是只要見到他,就絕不會懷疑,這絕對是可以斬出那擎天一劍的人。
衛翎忽然生出自慚形穢來。同時也叫他更加期待起來。
他俯身拜見求教,然後就聽見了兩句話。
「你想要見我。」雙文律輕輕「呵」了一聲,「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對一個仿品感興趣?」
衛翎臉色煞白。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了。回去後,他就把自己所有與玄應劍君有關的東西都毀了。這套衣服……這套衣服是他專門訂製的法器,花費不少,他沒捨得,就壓了箱底,再也沒有翻出來過。
衛翎不再去學去想玄應劍君,沒過多久,竟突破了第七重天璣境。
後來他也漸漸想明白了,自己那時對玄應劍君的執迷,已經成了可怕的障礙。雙文律那兩句話,正是在破他的障礙。
他在迷障當中,誰也勸不動他。他只聽得進一個人的話——雙文律的話。
雙文律點破了他的障礙,可是那種方式……委實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他不能換一種更柔和的方式嗎?他只要告訴自己錯在哪裡,衛翎就不會再那樣去學劍君。
可衛翎忍不住又想,假如雙文律換了一種更柔和的方式,那他的迷障會破嗎?他的迷障不是去學劍君,而是對劍君迷了眼和心的敬仰。
可是,雙文律怎麼就確定,自己不會因為他的話而心生魔障、生怨生恨呢?假如自己是個心性狹隘的人呢?
但那一語,又確實恰到好處。
……
盧驕霖覺察到了衛翎的情緒波動,她心中嘴角上揚,對盧月泉道:「我還以為有多難呢。原來劍尊心中也有在意之人。」
盧月泉忍笑,作嘲諷狀:「呵,他在意的又不是你,你高興什麼?」
盧驕霖道:「我不怕劍尊心中有在意的人,就怕他心中什麼都不在意。別人能讓他在意,我就也能。」
「說得容易。」
「你瞧好吧!」
盧驕霖自信滿滿。
她已由主神送往過無數世界、完成過無數任務,雖然這其中涉及感情任務的不多,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經驗的小白。
主神世界中也有專注於情感任務、完成度超高的輪迴者,但這些人的思維方式往往都有些不同,進入乾坤未必適合。
盧驕霖是主神千挑萬選出來的。她很清楚,在一個人心中還念著另一個人的時候,想要貼近他最好的方式不是急於取代另一個人,太過著急的姿態只會顯得輕忽,令人戒備。
最好的方式,是展現出相似的經歷,讓他覺得,他們能夠互相理解。
「我心中……也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盧驕霖看著火光,輕聲道。
衛翎不由看了她一眼。他覺得這小姑娘的語氣有點兒怪怪的。
盧驕霖沒有發現,她還在專注的給自己編背景故事。她講的故事、透漏的情,都是恰到好處的深淺,既不會讓人覺得交淺言深,也不顯得薄淡無趣。
盧月泉哪怕知道這是她編來騙人的,聽著都不由有些觸動。
「你果然很適合寫話本。」
盧驕霖沒有回應,她還在專注地看著篝火,火光在她眼睛裡輕輕躍動,好像裡面積里一層薄薄的水霧。
衛翎看了她很久,他好像很想說什麼話,但又都猶豫著將話按在口中。
盧驕霖心中自得,輕輕長長吐息了一次,好像有無盡的意思都纏綿在這一聲嘆息似的氣中。
衛翎好像終於忍受不住,道:「你是花坊主的弟子,按理說我銥誮不該多言。但你都修持到了第四重開陽境,怎麼還為這些情情愛愛的纏擾成這樣?」
盧驕霖:……?
衛翎繼續教育她:「你能拜師花坊主是多大的機緣?比起大道來,一個男人算什麼?你要實在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不行,但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盧月泉在識海中笑得前仰後合。
第74章
劍閣駐地。
秋分日,陽光盈地,綠意伴風,盛驚曉站在河邊向遠處張望。往常這個時候,犀群已經來了。
他最近過得快活,每日習劍,在犀群快到的時候停止,來到草地上等待和它們一起聽道,討好白犀,期望著什麼時候能夠摸一摸它白玉一樣的犀角。
還有,想自己為什麼要習劍。
屋角的影子從他左腳邊移動到右腳邊,犀群還沒有來。盛驚曉有些著急。
他看到雙文律出現,跑過去拜問道:「前輩,犀群為什麼沒有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雙文律伸手一招,河面上浮起一處水鏡。
水鏡中,犀群被困在一圈血光當中,許多野犀驚慌失措,被開智的野犀安撫住。但它們也緊張不安,時不時看著前頭的白犀。
白犀也被困在血光當中,但它額頭上的白角散發出一圈柔和的螢光,將血色光圈辟開一條口子。
血色光圈外,站著幾個滿身血煞氣的修士。他們每每想要靠近,都會被犀角上的螢光逼退。
白犀能夠自己逃出去,但它捨不得身後的犀群。
「我知道你開了靈智。」其中一個修士說道,「你能撐多久?不如服從於我,我就放過它們。我只想要你當我的坐騎,你身後那群蠢物我可看不上,你若服從,我就放了它們。」
白犀焦躁不安,不肯答應。那修士冷笑一聲,操縱法訣,血色光圈中瀰漫開血霧,野犀們沾到這血霧,就開始發出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