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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不小的麻煩。」雙文律道。
「可有弟子幫得上忙的?」岑瑞問道。
「的確有一個忙需要你幫。」雙文律半轉過身,後退兩步,讓出前面的天鏡池,「站到池中吧。」
岑瑞滿臉困惑,但還是向著天鏡池方向走去,他的腳已踏到池邊,轉頭對雙文律問道:「師叔,這是……」
岑瑞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劍已經發出,劍光如電,帶著凜凜殺氣刺向雙文律!
但這柄劍在半途就停住了。
一道更輕靈、好像一縷風一樣的劍光拂過,他的劍就折了。
折斷的劍掉在地上,岑瑞睜大眼,喉嚨里流出來的血淌進天鏡池。
雙文律已拔出了他的劍,出劍後卻沒有歸鞘。
「師叔祖!您……您這是、您為什麼要殺死小師叔?」一道劍光飛射而至,洛平瀾驚愕至極地看著他。
「他不是岑瑞。」雙文律看著她道,「你是洛平瀾嗎?」
「師叔祖這話什麼意思?」洛平瀾滿面戒備與驚痛。
就這一會兒,天鏡山上又來了許多人。劍閣的十二劍仙與各峰峰主加起來來了十幾個,還有藥王谷的勁節公、凌空子……都是熟面孔。
「倒是來了好些人。」雙文律道。
「這段時間師叔祖和蘭谷主四處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們擔心,便想來看看,可是,您怎麼……您怎麼……」洛平瀾驚怒哀痛,「您是不是被魔念侵蝕了?」
雙文律向後一踏,天鏡池水陡然潑出,如一場大雨,淋了來者滿身。
所有人都已被池水沾身,所有人被池水沾身的地方都褪了色。
這些人中,竟沒有一個還是原本的人!
想要阻止乾坤情況惡化,就只能將所有外來魂魄除盡。失去的錨點越多,他們的能力就越弱。
雙文律神色漠然,他抬起劍,雙指拂過劍脊,腳下還倒著岑瑞的屍骸。
這群替魂者已包圍了雙文律和蘭暢幽。
「好鋒利的劍。」洛平瀾看著他的劍笑道。
「可你要殺多少人?你能殺到什麼時候?」
「我們擁有同樣的記憶、同樣的習慣、同樣的神魂氣息,因為我們並非吞噬,而是融合!我們的魂魄已融為一體。」
「我就是洛平瀾。你要殺你的重師侄嗎?」
不殺,乾坤的情況就會一直惡化,殺,誰能在親手殺死親朋舊友後不心生魔障?
蘭暢幽一臉沉浸在幻境中的哀切,掰了掰手指,道:「文律兄,等你抓到了布這個幻境的傢伙,能讓我先揍他一頓嗎?」
雙文律一聲朗笑,長劍橫掃,眼前幻象皆滅。
他再向前踏出一步,與蘭暢幽強行來到了幻境的下一個節點。
……
天地蒼涼,處處染血。
失去親朋好友的人們哀痛憤恨。
「雙文律!」柏崖哀痛徹骨地看著他,「收手吧,師弟,醒一醒!」
「你也覺得我已心入魔障?」雙文律手腕輕輕一抖,劍身滑落一叢血珠。
「你看看你的劍!你覺得你還正常嗎?」柏崖祈求道,「我求求你,停下來想一想,你都做了什麼……」
雙文律手中的劍已經浸透了血,哪怕擦洗乾淨,也透出妖異的血光。
夏遺站在雙文律身側,嗤笑一聲:「演得可真好啊。」
柏崖目光如劍刺向他:「是不是因為這個入魔的叛宗之徒?是不是他的魔心影響了你?」
他又對雙文律哀切道:「你看看,乾坤已經成為什麼樣子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怎麼說你?」
「我知道。」雙文律平靜道。
他們說,曾經庇佑乾坤、眾人敬仰的劍尊,已經成了屠戮眾生的魔。
他們說——劍尊瘋了!
「你讓我查一查你的魂魄,我就停一停。」雙文律道。
天鏡池已經被替魂者毀了。如今再想要判斷,只能靠查魂。
「同樣的記憶、同樣的習慣,甚至有同樣的神魂氣息,你還要查什麼?」柏崖驚痛道。
之前也有信任劍尊,願意讓他查自己魂魄的修士。可是這在他查魂時殺了九環峰主元九華、殺了兵主監戎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願意了。
楚山震憤恨地瞪著雙文律:「和這個瘋子還有什麼可說?!」
這些人的神魂氣息都與曾經一般無二,他們留在門中的命牌魂燈等物都無變化。誰能斷定他們不是原本那個人?憑什麼說他們是被外來魂魄替身的存在?
誰知道劍尊的標準是什麼?
他已經瘋了!
讓他查魂,就等於是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一個瘋子手中。
「如果你還不停手……」柏崖的聲音幾乎在發抖,但他拔出劍的手很穩,「我的師弟,是最珍重乾坤的人。他絕不會願意自己把乾坤變成這個樣子。」
悲憤的乾坤修士前仆後繼,這一次他們是要除去這個已成乾坤之惡害的劍尊。
替魂者藏身其中,面孔下藏著隱秘的得意。
分辨替魂者是個很麻煩的事,更何況,他們已經超過了可以挽回的臨界點。現在乾坤中的錨點如此之多,他們除去一個的功夫,足夠在來兩個。
大部分修士都是不明真相的,雙文律已眾叛親離,他身邊又有幾個可用之人?
蘭暢幽算一個,他那個早已叛出師門的徒弟竟也還願意幫忙。夏遺到底還是乾坤的人。可是,寥寥幾個人對上乾坤的廣大眾生,又能起多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