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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陽漾看起來格外不知所措,她在很努力地活躍氣氛,笑著對旁邊站著的人們說:「我就是不小心把奶茶掉地上了、怎麼還圍著看起來了,等人來幫忙打掃一下就好啦。」但周邊的人雖然也會回應她,現場的氛圍卻遠比只是打翻了奶茶來的詭譎。尤其是旁邊站著的兩個人,程漫看起來還好,只是看起來有些無措,而言星則臉色白的嚇人,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
「這是怎麼了?」白木汐走上前去,站到程漫她們身前,先看向曲陽漾,「……出什麼事了嗎?」
看到她出現時曲陽漾就小小地鬆了口氣似的,幾步走上前來,不安地看看被白木汐擋在身後的兩個練習生,小聲解釋道:「我剛才在找她們,路過這裡的時候聽到了言星說話的聲音、攝影師就示意我說偷偷過去,想拍個互動的小花絮,但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
她說到這裡就不敢往下說,只含糊道:「……然後我就一不小心沒拿穩,結果驚來了人、在等人來打掃現場的時候,不知不覺就這樣了……」
和白木汐猜測的差不太多,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一時間有些混亂。袖子被人輕輕扯了扯。白木汐回頭望去,看到是怯怯的程漫,平日裡精神十足的女孩子此時也顯得慌張,她努力壓著羞恥感向白木汐侷促地解釋:「是、是我親了言星的臉,只親了臉、沒做別的什麼。」
白木汐一怔,這比她想像的程度輕上許多,只是臉頰的話……女孩子之間也親一下也不算很奇怪的吧?
她於是有點困惑起來,覺得這事和現在的陣仗不太相符,她又看向言星,高挑的女生從始至終沉默著,面上煞白一片,低低垂著眼,手上不安地背在身後。
她漸漸想明白了些,又悄聲問曲陽漾:「……攝像拍到什麼了?是拍到親臉的鏡頭了?」
曲陽漾侷促地搖搖頭:「沒有……我先看到之後出了聲,攝像進來的時候就拍到她們分開的樣子……」
白木汐心下瞭然,事情不算什麼大事,甚至都沒被攝像拍到,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的場面、恐怕是因為言星的反應。
她想著悄悄往言星看過一眼,她知道這個孩子向來是很認真的性子,平日裡練習很刻苦,與人交往也總是聽的多說的少,和活潑的程漫幾乎是兩個極端。但這樣的性子卻容易鑽牛角尖,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又正是自尊心很強的時候,恐怕是被撞破之後自己覺得過不去這個坎,表現出來的樣子就讓其他人也覺得這件原本能簡單帶過的事顯得意味深長起來。
或許是人的劣根性,越是坦蕩反而越是不引人注意,越是隱秘越是偷偷藏匿,就越會引來挖掘的衝動、和數不盡的猜測。
道理白木汐能想通,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導言星,只能努力地拉過人小聲說:「只是、只是親一下臉而已,沒事的,女孩子嘛,大家都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不然先吃塊糖吧?」
她說著就慌慌張張地去摸常裝在口袋裡的糖果,但摸了個空。而言星只是搖頭,緊緊抿著唇,一雙眼睛裡幾乎已經能看到水霧涌動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半哽著開了口,聲音很輕:「……可是、別人也會覺得……正常嗎?」
這話里近似有種搖搖欲墜的絕望意味,讓白木汐聽了心頭一冰。她想說會的,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卻沒能這樣輕易地給出保證。
事到如今,不管她們之後怎麼樣,這件事都已經算是引起了一陣喧鬧,會在後面的時間一點點散布到還沒聽說過的人耳中,可能會成為練習生今天茶餘飯後的談論話題。人言可畏,即使是沒有惡意的話語也容易無心地激起浪來,更何況她們兩個人都是人氣選手——現在是比賽中,有人會藉此帶著惡意來針對她們,也不算什麼不可想像的事。
言星又是這樣纖細的性格,受的影響怕是會很大。白木汐覺得無措,腦子裡亂鬨鬨想了幾個辦法都被她否掉,也不知道保潔怎麼來的這麼慢,地上還沒收拾,她有心想讓程漫和言星先離開,言星卻僵著怎麼也不肯動,儼然一副一定要等到現場打掃完之後才會走的樣子。
眼看著周遭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白木汐感覺大事不妙,靠著和林北插科打諢地想讓大伙兒先回去,但收效甚微,畢竟她們這幾個導師都不在屋裡,連原本好好待在練習室的人都溜出來看情況了。
她有心想幫程漫和言星的忙,可是該怎麼辦呢。白木汐心中很沮喪,事情到這個樣子、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怪誰。
曲陽漾當然不是故意的,她現在看起來甚至跟言星差不多的僵硬,在非常努力地安撫著想要讓自己的好友緩和一些。程漫和言星確實是不小心,但事到如今再去說這些也是無謂,年少的感情熱烈的像正午的太陽,本來就藏得很拙劣,總要撞次南牆才知道要小心。
這個年紀喜歡一個人,想和她親近,不該是被人品頭論足的事情啊。
怎麼辦呢。白木汐閉上眼,細細地吸一口氣。有沒有什麼辦法……至少能把大家的注意力從這件事上移開呢。
「出什麼事了嗎?」
清冷的聲音遠遠傳過來,白木汐倏地睜開眼,看到人們自覺地讓出一條路,盡頭是消失了好一陣子的沈柊。她有些疑惑地走過來,四下看了看,將秋水一樣的眼眸投向白木汐,聲音輕軟:「木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