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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描淡寫兩句話落到白木汐耳朵里就是至少預定了未來一兩年的時間,約等於「以後每天都來我家好不好」一樣的含義。
白木汐沉默半晌,埋頭翻教材書,垂著眼應道:「先把吉他學好了再說。」
「嗯。」沈柊隨手撥了幾根弦,發出不成調的清澈聲響。原木色的吉他很漂亮,她低頭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的那首《緊張》、想學會彈的話會很難嗎?」
胡亂翻著書頁的動作一頓,白木汐掩著突然錯了拍的心跳抬眼看她,確認似的慢慢問道:「什麼?」
「我說《緊張》,你在《花季與你》台上唱過的那首。」沈柊重複了一遍,又續道,「就是覺得很好聽,想著有機會的話也學著彈唱一下。」
她向白木汐投去的目光深邃安靜,稍抿緊了唇,半晌後才輕輕啟唇,聲音飄忽的像是一句隱晦的試探:「……我看網上說是你自己寫的詞曲,那……」
對面的話語輕飄飄地斷在這裡,似乎是在遲疑著而沒有說完。白木汐目光空空落在自己腿上攤開的書上,盯著的時間久了,書上規整的黑色字跡就逐漸融化成語焉不詳的怪異字符。
她覺得混亂,手中那頁書頁都被她捏的發起皺來。此時的沉默讓人難耐,白木汐覺得不該這樣下去,沈柊向來都是這樣有話不直說,那就由她來把一些東西剖開,如同切開在平整肌膚里暗自潰爛的不堪傷口。
「是給你寫的啊。」白木汐平靜地說,看向沈柊時目光專注而淡然,開朗地勾起唇角,「你不是猜到了嗎?」
就算手上已經放鬆了力氣,但皺起來的書頁還是皺的,再也恢復不回最開始嶄新平整的樣子了。
*
寫歌是件技術活。
忙於創作新歌的歌手白木汐深以為然,近些日子裡她都在為這事頭疼,得了空就思來想去。她手裡以前寫的小樣不少,但她這次就是全都不太想拿來用,於是陷自己於被迫寫新歌的處境裡。
「風格都和《緊張》太類似了,」白木汐如是對經紀人說,義正言辭,「這樣會讓粉絲審美疲勞的。」
而至於真實原因,白木汐自己心裡多少有點譜,只是她裝作自己不知道。
給沈柊授課的第一天晚上,她坦然地承認了《緊張》是寫給沈柊的,在氣氛尷尬起來之前就神態自若地重新翻起吉他教材,語氣隨意的像是在閒聊今天的天氣似的:『是很早之前寫的了,你別在意,現在它只單純是首歌而已。』
她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只是幾年前略顯青澀的第一首創作,在參加《為誰而歌》時會選擇把它拿出來唱的心理活動說複雜也沒有多複雜——總覺得如果能做到這樣把它大大方方顯於人前的話,才算是真的告一段落了的證據。
沈柊似乎愣了愣,沒作聲,白木汐順勢推進了對話:『但你還是別學著彈唱了,不然好像還挺尷尬的。』
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後來她很快切進吉他教學,教的格外認真,但興許是因為第一次接觸吉他,沈柊反而學的不太順利。白木汐左右也不急,走的時候向把吉他遞給她的沈柊擺擺手,說道:『就留在這裡吧,我看大小也合適,你想彈的時候可以直接用。』
沈柊眼睛微微睜大,拿著吉他背帶的手已經誠實地收回到身前,嘴上反而遲了一拍才問道:『……可以嗎?你不會需要用嗎?』
『沒關係。』白木汐對她笑笑,反手戴上口罩,『這把我已經不怎麼用了。』
第一次授課,白木汐覺得結束的挺圓滿。
但後面幾天就沒這麼順利。這問題主要出在外界上,畢竟白木汐是個大忙人,連著兩天忙完的時候已經十點多,早早帶著歉意向沈柊請了假。而沈柊一開始十分好說話,在被告知後面很有可能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後沉默半晌,最終提出方案道:來不了的時候視頻教學也可以。
真不錯,科技發展使大家能遠距離交流。
白木汐後來把她在給沈柊上課的事告訴了對她們二人關係格外關心而頻頻打聽的林北,電話對面的人顯然是被這個消息無語到了,在好一陣愕然的沉默後默默問道:「你這是在打什麼算盤呢,自虐嗎?」
白木汐據理力爭地反駁:「能有什麼算盤,是她想學的,也就是想順便重新熟悉一下,朋友四年多不見也是會生分的。」
林北嗤之以鼻,冷嘲熱諷道:「可拉倒吧白木汐,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你有本事現在在電話里直接說,說句『我真的已經不喜歡沈柊了』來聽聽啊,你說啊——」
白木汐啪地一下把電話掛斷了,真心覺得如果不是沒有那樣的空閒時間她是真的會衝過去罵人。
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白木汐想,可她為什麼非得說給林北聽不可?
往事不可追,也沒必要走這種形式,反正橫豎是當成她曾經犯了個錯誤。白木汐心平氣和,帶著要修復錯誤的決心努力工作努力上課,隔壁的曲陽漾都被她這種昂揚的生活態度感染了,在又一個一起體能訓練的上午睡眼惺忪地說:「我昨天在夢裡彈了一晚上吉他。」
昨晚視頻教課教到挺晚並親自示範了許多次的白木汐一陣心虛,別開視線誇她:「……很好,很勤奮。」
看起來她們這宿舍的隔音條件真的是不太行,白木汐在結束工作後皺著眉盤算什麼時候能擠出時間去看看房,給哈魯倒狗糧的手一時忘了抬起來,被在一旁看的沈柊制止,天降加餐的哈魯汪的一聲埋頭苦吃,看那架勢是生怕被人從食盆里把多倒出來的這些食物再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