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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進去吃席。」女人慢條斯理地吮了一口煙,夾著菸頭指向飯館內:「少廢話。」
劉深洋敢怒不敢言,惡狠狠地瞪陸溪川,怪他看見陸雲野過來不打聲招呼,當真胳膊肘往外拐!
陸溪川忍不住笑起來,陸雲野瞧著他,淡淡道:「長高了許多,聽說你考上南大了,恭喜。」
男孩靦腆地斂掉笑意,低下頭:「謝謝姐姐。」
陸雲野單肩挎著一個背包,吊兒郎當地從裡面掏啊掏,掏出一封皺巴巴的紅包遞過去:「不客氣。」
她說完就轉身走了,陸溪川看著手裡的紅包,沉甸甸的,大概有個一兩萬塊。
其實姐姐沒有那麼不近人情,儘管陸軍傑總是念叨她冷漠自私。但這麼些年陸雲野接濟家裡沒有百萬也有數十萬,就連孫素珍失業也是利用女明星的人脈找了新的好的工作給她。
遠處慢慢駛來兩輛豪車,陸溪川看著言疏月被攙扶下車,走近,站在他面前。
這是姐姐喜歡的人,豪門世家獨女兼長淵老闆,長得溫柔沉靜,像天上的月亮。
陸溪川挺喜歡她的。
言疏月停駐腳步,彎起眼眸開口:「站在這等人嗎?他們都進去了?」
「嗯……」陸溪川點頭,又忙不迭指著裡面:「姐姐可能有事先進去,不是故意不接你。」
「我知道。」她歪頭笑了笑,回頭道:「一起吧。」
陸溪川想拒絕,陸雲野的聲音蔥樓上高高傳來:「你倆站門口乾嘛?」
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言亮允和言母停車走來,她將下巴放在夾煙的指上喊道:「伯父伯母,快上來。」
言疏月與言亮允撞了個正著,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父女倆這半年沒說過一句話,唯一一次見面還是陸離歌宣布退圈後記者圍堵長淵,言家派了權重高的人來維持現場秩序。
這半年陸離歌銷聲匿跡,她退圈退得猝不及防,註銷了所有社交帳號,只留下一個工作室的發了聲明確認隱退,粉絲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直至今日網絡上還有人發著陸離歌曾經的物料懷念她,以及大粉們拍下最後一場演唱會中,那張長椅上被褪下的應援物。
陸離歌已經成為經典,而經典永垂不朽。
「上樓吧。」言母見兩人僵持不下,出來打圓場:「人都到齊了,不要讓別人等太久。」
言疏月沒說話,轉身走進去。
陸雲野家庭複雜,人也多,一進門就聽見劉安平在和劉深洋絮叨:「別惹你姐別惹你姐!說了千八百回怎麼愣是不聽?」
「你怎麼不說她總是打我!你真的是我親爹嗎?」劉深洋哭喪著臉,抱緊腦袋換了個方向哭訴:「媽!你管管你老公啊!」
唐瑤忙著放茶具,頭也沒抬:「我也和你說過別惹你姐,你非得對著幹能咋辦?」
「你們!你們真的是我親爹娘嘛?」
「是啊,但也是你姐的親娘,你姐的後爹啊!」
「……」劉深洋欲哭無淚,坐回沙發上生悶氣。
兩家確實地位懸殊,豪門是豪門,普通人就是普通人,言母優雅知性,唐瑤卻很隨意,陸軍傑雖然嚴肅,但比不過言亮允的莊嚴。
孫素珍姍姍來遲,陸雲野恰好站在門口,見女人塗了胭脂口紅,眼神隨意地打量起來。
「我……」孫素珍手忙腳亂理了理絲巾,窘迫道:「是不是來遲了?家裡沒什麼衣服……」
她特意找友人借來衣服首飾,只為了看起來體面一點,陸軍傑退休後沒多少錢,家裡能維持下去全靠陸雲野救濟,憑心而論,她並不討厭她。
陸雲野收回視線,淡然地朝里昂頭:「進去坐。」
今天是好日子,誰也不想為難誰。
言亮允也是這麼想的,做為言氏家族的執掌人,他親自斟茶,親自送到幾位家長面前:「嘗嘗,難得能拿到好的雀舌。」
唐瑤喝了一口,很風趣地說:「咱也喝不出啥味兒,但言總說是好茶,那就是了!」
言疏月立刻瞄自己父親,生怕他露出什麼嫌棄或者不高興的表情,誰知言亮允愣了半天,哈哈大笑道:「您說笑了,其實我也不怎麼懂茶。」
劉安平接過杯子喝了口,對唐瑤說:「我就說你山豬咽不了細糠吧?這明顯和鐵觀音不同。」
唐瑤無語:「那不廢話,鐵觀音誰喝不出來?」
劉安平笑呵呵的沒回嘴。
陸軍傑才剛出院,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陸雲野演唱會那幾天就又進了次醫院,眼下是臉色蒼白,精神不好,撐著笑意回敬:「謝謝言總好茶招待。」
言亮允窺一眼言疏月,魚尾紋展露:「客氣了,聽聞您身體不好,今天沒點辛辣刺激的,酒也不上了,養生局……那個……」
男人頓了好久才不自在道:「疏月,去喊上菜。」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對父女關係緊張,孫素珍眼力見十足,立刻搭腔:「我去吧,別讓孩子動了。」
眾目睽睽之下,言疏月抿抿唇,突然站起來小聲說:「我去就好。」
言亮允有點驚訝,目光隨著她動,直到陸雲野開玩笑般出聲:「叔叔,先喝茶稍等會。」
她還夾著煙,言亮允盯著菸頭沉默許久,語氣略帶點語重心長:「室內別抽菸,雖然退圈了也要注意點嗓子,你父親還病著,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