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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就幾步路的功夫長襪和裙角濕透了,岑今從車上拿出備用的襪子來替換。
言疏月不想儀容不整的見人,決定到走廊盡頭的公廁換好再出來。
這家KTV消費不低,基本都是有錢人來瀟灑。所以顯得人煙稀少,穿過無數房間,快到盡頭時,聽見了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歌聲。
陸離歌的聲音和唱腔太好認了,就是因為好認,她可以百分百確定——絕對是本人。
走馬燈一樣的光球旋轉,照得女人艷麗無雙的五官比油畫還斑斕多姿,言疏月刻意往後走了一步,藏進服務台的左側。
陸雲野長腿交疊,正把煙從嘴上拿下,塗成正紅的唇瓣微張,含住了另一個女生遞來的櫻桃。
酒色果實在性感飽滿的紅唇邊黯然失色,言疏月伸手扶了一下櫃檯,湧出瞬間的酸澀和委屈。
她無法細想是因為什麼。
裡面猛然沸騰起來,一群人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陸雲野第一個吐出舌尖,貓一樣的雙眸流動著笑意,完成的得心應手。
在娛樂圈這種地方摸打滾爬七年,看遍人情世故,所以她能把所有事情應付得明明白白。
言疏月想,陸離歌不沾染任何塵埃,可陸雲野不一樣,這房間裡的女人們妝容精緻,濃艷的色彩沖淡了門前如月光的廊燈。
對比之下,淺色正裝顯得清湯寡水。
巨大的哀傷如海水倒灌入喉,咸苦擴散開,澀得人心臟發麻,言疏月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扣在櫃檯邊角的關節卻漸漸泛白。
她不該生出額外的情愫,陸雲野只是為了泄/欲,能與她也能與別人。
可為什麼要紋上疏月照雲野呢?
既然從不缺人陪,為什麼要這樣撩撥她?
言疏月踉蹌著回了套房,張曉萌端來香檳:「疏月妹妹要喝嗎?濃度不是很高,跟果汁一樣。」
「喝點喝點,言家的女兒怎麼能不喝酒?」言亮允狀態爛醉,嗓門往大了嚷,這一嗓子出來幾個長輩發現天色不早,喊了司機來接人回家。
沒有約束的年輕人放鬆下來,張曉檸多叫了幾個玩得好的世家兄弟,酒成筐成筐堆疊在桌下。
言疏月想起陸雲野的腳邊也是這幅場景。
大家都在同一個圈子,唯有她言疏月格格不入。
於是張曉萌眼睜睜看著面前的女人推開香檳,從冰桶里拿出大罐啤酒,拉開的瞬間水汽噴了滿臉。
言疏月眨眼抖掉睫毛上的水霧,仰頭一口氣灌下半瓶,冰透的酒精刺激得雙眼發熱。
張曉萌怔怔望她:「你還好嗎?」
「挺好。」言疏月忍住翻江倒海的嘔吐感,湊近罐邊再悶了一口。
「別喝了別喝了!」張曉萌見她眼底發紅,伸手想搶下,卻被對方格擋住:「不要管我。」
有名男生去完廁所推門進來,甩著手上的水漬說:「言總,你們長淵新簽的藝人在隔壁誒!」
「誰?陸離歌嗎?」張曉萌問:「她在哪?」
「就在同一層,盡頭那個房間。」
「喊她來玩啊!」
言疏月突然抬頭:「現在是下班時間。」
「沒關係,當朋友邀請唄。」張曉寧往外探身:「我還給她看過傷口呢,曉萌,你去喊。」
張曉萌應聲出門。
沒一會她就回來了,陸雲野跟在身後,雙手插/進衛衣口袋裡,大波浪捲髮隨著走動盡展媚態。
真人也太漂亮了,衛衣短裙是最簡單的搭配,她穿起來跟模特走秀一樣,硬生生把套房裡亂七八糟飛舞的彩光蓋得黯淡無光。
男人們吹起調侃的口哨聲,很快被張曉寧中止:「我妹妹和言總還在這,不要耍流氓!」
他把酒拿出來擺好,沖陸雲野歉笑:「不好意思,他們沒有惡意,謝謝你來捧場。」
陸雲野勾了勾唇,不經意坐到言疏月旁邊:「生日快樂啊張公子,還特意喊我過來。」
「都是朋友,客氣。」張曉寧開了兩罐酒,遞給她一罐:「你應該能喝吧?不能喝也沒事。」
「可以。」陸雲野接過抿一口,側臉看身邊人:「老闆,你怎麼回事?」
言疏月垂著頭,沒想好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可能喝醉了。」張曉萌拿紙巾當扇子替她散氣:「這酒度數不低,疏月妹妹一口氣灌完了。」
陸雲野訝異地挑眉,言疏月喝酒?
因為什麼?自家人還要應酬?
她起了幾分探究的心思:「怎麼突然喝起酒?今天明總也在?」
能讓言家千金喝酒的人可不多,不是明家就是南家,南家……應該沒空來這。
「沒有啊就咱兩家,可能因為言叔叔吧。」張曉萌沒敢說下去,含含糊糊應付道:「哎反正就這樣。」
陸雲野不打算追問,長腿一跨去點歌。
沙發最右邊坐著個紅頭髮男人,看起來年歲不大,嘟嘟囔囔道:「第一次見真人比精修漂亮的女明星,聽說她零緋聞,圈裡沒人泡她嗎?」
「肯定是泡了沒泡到啊,她這種女明星心氣可高了,必定找富豪包養……」
「別議論了!」張曉寧看他們一眼:「你們該不會以為這房間很大,別人聽不到吧?」
陸雲野基本自動過濾,性感標籤貼身上,再噁心下流的話全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