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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猜錯,演唱會結束後的當晚,言亮允親自等在往返酒店的路上,深黑色賓利剛清洗過,油漆昂貴透徹,與略微破舊的會場不搭。
司機停靠好便下車開門,中年男人一臉嚴肅走出,同時出現的還有眉眼溫和的言家主母。
其實言亮允不疼愛二女兒還有一個原因——言疏月長得不像他們夫妻倆,言母溫婉,言亮允莊嚴,而言二小姐卻獨特孤傲,清冷得像天上月亮般皎潔。
按理說他們才該是態度堅決惡劣的那方,可現場情況來看,此時此刻帶有攻擊性的反而是一身搖滾朋克制服的女明星。
陸雲野立在冰冷的車燈聚集中心點,緩緩往前踱步,邊走邊說:「叔叔阿姨,不會專門來抓我的吧?」
言家主母往前一步,柔聲細語道:「疏月呢?」
「她不在這。」陸雲野答得很快:「事情沒了結之前老闆不會出現。」
言亮允從頭到尾緊鎖著眉,現在也一樣:「你到底要做什麼!蠱惑我女兒上位後吞了長淵?!」
演出剛散場,四周還有未離開的粉絲團,陸雲野戴上口罩,從光亮中走出:「一定要在這談嗎?」
言亮允初次近距離接觸這位傳聞中的女明星,第一感覺:果然不是大屏幕中的陸離歌。
他看過陸離歌的簽售會視頻,被騷擾扯掉耳環也能安穩坐回原位繼續進行,心理素質非常高。
就因為這樣,言疏月一定被保護得很好。
言亮允定定看了對方一會,轉身坐回車內,冷著嘴臉開口:「上來。」
車子扭頭奔向郊區,開到了言家名下的一間旅遊客棧,現在是淡季,裡面寂寥無人。
「陸小姐這麼聰明,咱們便開門見山把話說開,你要長淵的股份到底做何用?」
陸雲野面前放置著一杯名貴醇香的普洱茶,她翹起小指喝得優雅至極:「不做何用,如果股份全在老闆那,你們一定會逼迫她,所以我才拿了三十。」
她又說:「疏月二十四年的人生都不得自由,我救她於水火而已。」
「什麼?!」言亮允氣笑了:「你慫恿她與家人斷絕關係,攪得言家天翻地覆,這是拯救?」
陸雲野也笑了:「怎麼不是,她活在言疏影的陰影中,連岑今都看不起她。唯有我欣賞她,試問在言家,有誰真正在乎過言家二小姐的感受呢?」
「她太純粹,純粹到令人愧疚,就因為這樣,我的目的不純變得可恥陰暗。所以我及時止損,就算娛樂圈再混再髒,身為藝人身不由己也好,我也懂得珍惜一個感情純粹的人。」
陸雲野帶言疏月見過自己家人,她在那時候就已經讀懂了女總裁眼中的羨慕與悲憤。
「動用大勢力對付自己女兒,言叔叔,恕我直言,你的一切手段都讓人寒心。」
言亮允沒說話,或者說是在沉思。
言疏月從小就悶不吭聲,他嫌她不像言疏影張揚有活力,重點還很能幹。所以出來後為了方便,他將這個小女兒丟在老宅,一年見不了兩次面。
人會對朝夕相處的人產生感情,那麼不朝夕相處的言疏月,逐漸成為被淡忘的那個。
言疏影去世,無人打理繼承長淵,他才真正意義上想起二女兒。
「她為了你,跳窗,叛逆,奪走言家在商圈的命脈,陸小姐,今天若不給一個合理理由,恕我們直言,你沒法走出這扇大門。」
陸雲野翹起腿,不在意地笑了笑:「沒所謂,唐小姐和胡律師整裝待發,我相信疏月不會怪我動言家,畢竟長淵已經獨立出來,我有辦法脫身。」
他們還是不了解眼前陸雲野這個人,在圈內混了八年孑然一身,當然不可能只是因為唱跳俱佳。
有的人天生吃著亂世的飯,闖得出新天地,找得好後路,就不怕被威脅恐嚇。
唐枳的名字圈裡人都知道,畢竟這位金牌女打手從來沒失敗過。更何況還有一位金牌律師胡慕灣,這兩人簡直強強組合
一直沉默的言母帶著悲憫再次開口:「疏月還好嗎?她有沒有受傷?」
「挺好的。」陸雲野彎起嘴角:「你們應該知道我和她的關係,自然明白我不會傷害她。」
她,她們,關係密切,言疏月說過她愛女人,而眼前人,就是她口中的愛人。
言亮允深深嘆了一口氣,原本也不是為了爭鋒相對才來的,他再逼迫下去,以這麼些天對言疏月的了解,她只會更極端。
言二小姐已經徹底魚死網破,他們都懂。
「你們身份和社會地位不一般,同性……」男人略帶厭惡地吞了口唾沫,才接著道:「同性不被世人接受,陸小姐作為藝人,不怕名聲大減嗎?」
陸雲野在對方露出厭惡的神情時坐直了身體,雙手交叉放在下顎:「愛情從來不分男女,如果為了利益,我有能力爭取到長淵百分百的股份。但為了老闆我放棄這個位置甘心扶持她,現在,以後,未來都一樣,我可以做背後的人。」
言亮允眸光深沉流轉:「什麼意思。」
「巡迴現場會還剩三場,最後一場結束,我會宣布退圈,娛樂圈再也不會有陸離歌這個人。」
剎那間,現場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雨落聲。
陸離歌出道至今屬於模範存在,打入國際女單前十強,數據在國內斷層式拉開距離,地位穩固,可以說前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