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就在平壤不守的次日,五艘兵船到達朝鮮,痛心的是已無法扭轉敗局了……
歸航
第十四章歸航
北洋水師完成運兵護航任務,丁汝昌長吁了一口氣,總算不辱使命。然而就在這時,李鴻章的密電飛來:「平壤已陷,極力掩護,火速歸航!」丁汝昌剛剛放下一半的懸心又提了上來。他立即下了命令,所有艦船上足用水,即刻歸航,艦隊必須拉開距離,不准掛旗,不准燈光外露。他部署得十分具體,有人說他半路出家,其實他在實踐中摸索得夠個行家裡手。
未免遺憾的是,這些措施在夜幕下可以無影無蹤,到了朝霞滿天,大海一望無際的那刻,卻是不起任何作用了。特別是每隻戰艦上都有個煙筒,每個煙筒都在濃煙滾滾,儘管戰艦拉開距離,濃煙似乎變輕了些,還是留下一道連綿不斷的煙痕。煙痕迅速被已經破譯了李鴻章密電的日本海軍艦隊搜索到。他們開足馬力,瘋了似地向前撲來。
日軍艦隊較北洋水師戰艦多了兩艘,他們擺開的是一字形陣,企圖圍住北洋水師。北洋水師擺開的是雁形陣。作為帶頭的兩隻大雁,特別是旗艦定遠號,憑著它的噸位重與鐵甲厚,宛如一把利劍刺來。丁汝昌又威風凜凜地親臨艦橋指揮,迅速地衝破敵艦的一字形陣,重炮齊發,連使三艘敵艦起火。
到底是亞洲第一艦,壓住了敵艦的氣焰,丁汝昌興奮地喊喝:「打得好!」但還要好上加好,他下了命令:「集中火力,猛轟倭夷旗艦吉野號!」
定遠號的重炮向吉野號猛轟了。第一炮落空,僅僅在船邊激起高大的水柱;第二炮進了一步,吉野號旗艦的護攔被炸掉一截。丁汝昌又興奮地喊喝:「只差一點點,接著轟!」但重炮卻啞住了聲音。制敵取勝的關鍵全在這幾炮啊,丁汝昌跺了跺腳,他興奮地喊喝變成了厲聲地質問:「怎麼不開炮?怎麼錯過戰機!」報告迅速傳來,重炮炮彈僅剩一枚了!丁汝昌有些氣短,但還是喊喝:「怎麼剩下的這枚炮彈不發?趕快轟出去!」但重炮還是啞住了聲音。報告迅速傳來,原來這枚炮彈不對口徑,發射不出。丁汝昌又跺了跺腳,但厲聲卻變成了哀嘆:「腐敗,一切一切都壞在腐敗!」
戰局是瞬息萬變的。躲過定遠號的重炮猛轟,吉野號依仗它的快速與靈活,猛然轉過船身,反而重炮向定遠號猛轟。丁汝昌被從艦橋上震到艦橋下,摔成重傷。兵勇過來,準備抬他進艙,他連連擺手,示意把他抬到甲板中央,這是人人都能看得見的地方,他用顫抖的聲音喊:「接著打!重炮打不了就用小炮!」兵勇們見主帥臨危不懼,負傷不退,自然人人奮勇,用小炮還擊。借著微弱的火力使敵艦不能逼近,然後左沖右闖,輾轉突圍。
但突圍不成啊!敵艦吉野號帶領三艘戰艦圍住了定遠號。
北京城沸沸揚揚
第十五章北京城沸沸揚揚
平壤淪陷,寧靜的北京城忽然沸沸揚揚了。人們痛心疾首,北洋水師在海戰中受了重創!
此刻坐在養心殿裡金黃色正座上的是又瘦又弱的光緒:「天朝威嚴何在?上國體面何存?居然鬧成這個樣兒,腐敗腐敗!」
養心殿內一片死寂,無人答話也無人呼應。軍機大臣剛毅,暗暗喚著:「沒毛的鴨子,對日宣戰就你喊得歡,如今鍋砸了壺也碎了,看你這從皇太后垂簾聽政熬到垂簾訓政,又怎麼撲騰那沒毛的翅膀吧。」偏偏光緒的翅膀竟朝剛毅撲來:「你身為軍機大臣,遇上這樣朝野震驚的大事,你總該拿個說法吧。」剛毅掃了醇親王一眼,又瞄了翁同龢一眼,把話推了過去:「皇上聖明,醇親王是海軍衙門大臣,翁師傅又到天津找過李鴻章,還請他們說說講講,恕臣慎言。」光緒自然心裡有數,剛毅是趴在他皇阿媽腳底下的一條狗,到這關鍵時刻他不吠不叫,倒要慎言了。慎言可不行。就又逼來:「朕問的不是他們而是你,你說這事怎麼辦吧!」剛毅連聲應著:「依臣之見,這事,這事……」可就是擠不出下文。
如果年輕氣盛的皇帝就此龍顏大怒那還得了!明擺著的,醇親王與翁同龢這位沒毛的鴨子填過食了,戴漪忙挺身而出,護住一鼻孔出氣的剛毅,站出來說:「這事醇親王不好說,翁師傅不好講,當然剛毅更有為難之處,那就由臣直言無隱吧。」光緒眨了眨眼皮,怎麼冒出這麼個王公大臣出來!他出來說話也好,光緒嗯了一聲:「那你說說吧。總要使朝野不再沸沸揚揚,保住朝廷為是。」戴漪忙說:「皇上聖明,皇上一直是本著皇太后懿旨,將入朝平亂與對日宣戰這樣的大事委託在李鴻章身上,都是李鴻章用人不當,這才有葉志超這樣膽大妄為,既謊報軍情於前而又棄平壤城脫逃於後的事,葉志超要拿辦,李鴻章要革職!還有北洋水師遲遲不令出海,出海又不將炮彈供應充足,丁汝昌也應拿辦!」光緒嚇了一跳,萬沒想到戴漪把李鴻章整個推倒。忙問:「這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由誰接任?這朝鮮戰局未了之事又由誰來收拾?」原來戴漪心裡早有打算:「臣願推薦年輕有為之士接替。榮祿堪當大任。」
榮祿是他皇阿媽腳下的獵犬啊!光緒忙朝他親爹和翁師傅望來。奕譞急講:「李鴻章雖有用人失察與調度無方之責,但臨陣易帥未免震動太大!」翁同龢緊說 :「淮軍與北洋水師都還在他手中,是否先打一頓板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