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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達又嘆了口氣才點頭:「社長被嚇破了膽,直接回老家去了,儀器和材料也都被查封了,不解散還能怎麼辦呢?」
又問道:「你怎麼突然要回老家啊?實驗不做了嗎?」
「放個假嘛,我們社不是出了個奸細嗎?大家都挺受打擊的。社長就一人發了3000塊做路費,說忙了一個多月了,放假一周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易戥利索地收拾好行李,也不多耽擱,跟吳達道個別直接就走了。
吳達:……
光是路費就有3000,他們的遣散費才300,同人不同命啊!吳達仰天長嘆,不由得想起此前舍友說過的話——跟對老闆真的很重要啊!
社員放假了,社長和副社長都還忙著。
林朗因為沒有及時發現簡西的異常而自責不已,自己留在實驗室琢磨如何簡化參數輸入程序。
許東陽抓緊時間辦理註冊公司的一切繁瑣手續與證件,免得以後再遇到這種糟心的情況卻無法獲得法律支持。
而季知行又開始泡圖書館了,之前他對零重力座椅的項目理論產生了動搖,將與NS方程相關的前沿研究都讀了一遍。可以說,當今世界上公開發表的關於NS方程的著作與論文已經都在他腦子裡了。
放假嘛,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好好整理一下前人研究NS方程的各種思路。
社員們回家休息了一周,有了最無私的親情的撫慰,精神面貌果然煥然一新。實驗室的陰霾一掃而空,大家重新全身心投入科研活動。
不過,很快就遇到了一個不可抗力因素——開學了。
開學了,大家都得回去上課了,這勢必會對實驗進度產生很大的影響。
可是,這回連許東陽都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再提招聘專業研究員的話。
這回的風波讓許東陽深深地感受到可靠的創業夥伴有多重要、多可貴,他有點神經質地擔心調整人員結構會不慎再混入個奸細。
簡西還是學生,被季知行一詐就露出馬腳了。即使如此,還叫他潛伏了大半年呢。若是社會上受過專業培訓的的商業間諜,他們恐怕被搬空了商業機密都還稀里糊塗的。
如果是在運營階段也就罷了,即使不慎造成損失也未必無可挽回。但他們現在還處在最關鍵的研發階段,可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波折了。
另一邊,社員們其實比三個創始人更擔心實驗進度受到影響。眼看實驗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他們生怕被專業的研究員摘了桃子,好幾個社員都表示可以申請休學,全勤投入實驗活動。
季知行覺得沒必要,因為大家都很努力,實驗進度已經比他預估的要快很多了。即使如今進度慢一點,可最多再有幾個月實驗就能成功了。
在這個新產品領域,他們又沒有競爭對手。實在沒必要犧牲大家的學業,只為了將進度提前那麼兩三個月。
實驗室就在學校里,下了課隨時就可以過來。事業是事業,學業是學業,二者又不是不能兼得,何必非要取捨呢?
遇到這麼個肯體諒人的社長,社員們自然是銘感於心,愈發地將時間利用到極致,即使平常走路也快得像腳底踩了個風火輪。
學校論壇里還曾經調侃過這點。
「要是看見路上有誰行色匆匆,好像急著趕去參加聯合國大會似的,那十有八九就是零重力社的成員了。」
有人羨慕他們的奮鬥的熱情,有人疑惑於季知行究竟給他們下了什麼蠱,叫他們一分錢工資都沒有還肯這麼自發自覺地竭盡全力。即使零重力座椅項目再有前景,他們這些社員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拿個正式聘用合同啊,有必要這麼拼嗎?
9個社員多少都曾面對來自同學朋友的疑惑。
「為什麼?」晏如淺笑了一下,「大概是因為在那裡我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公平吧。」
從小到大,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是鄰居們說,男孩子後勁足,以後一下子就趕上來了,叫她不要驕傲自滿。高二分科時,她選擇了理科,但是親戚們說,男孩子的思維邏輯更強,女孩子學理科很吃力的,叫她改選文科。
她不認!無視她的努力,僅以性別來否定她,這不公平!
可是,這樣的不公平一直存在,甚至無處不在。
進入大學後,她看過形形色色的社會新聞,對畢業後的就業情況有很悲觀的預想。
或許,不管她實際是怎樣規劃自己的人生,HR也可能會因為她未婚未孕、已婚待孕、還未生滿三胎等種種情況而覺得她不夠穩定不符合公司的利益。即使順利進入公司,也仍然可能會因為這些荒謬的原因而在升職上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而現在就有這麼一個機會,讓她可以規避未來這種悲哀的可能。
季知行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他的好不在於他多會籠絡人心,而在於他不會因為性別而區別對待,自然而然地給所有社員公平的機會。
所以,她不是被下了蠱,不是被什麼空頭支票迷了心,而是在為自己爭取一個公平的未來。
晏如要的是公平,而易戥追求的是信任。
在搬到實驗室開始實驗後的第一個月,其他小組或多或少都試出了值得繼續研究的方案,只有他們組什麼像樣的方案都交不出來。
真的不是他們不用心,而是從「極硬」這個極限角度開始研究,一時半會確實是試不出什麼合適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