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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在這,陸家就會一直和世家斗下去。官官相護又如何?這世間總要講一個理字,她要讓那些人知道怕!
崔瑩喊了一聲「表姐夫」換來她一個笑臉,禁不住暗道這聲「表姐夫」比說旁的都管用,她退開一步:「姐夫真不出去?」
外面快鬧翻天了,陸漾巴不得在這裡躲清閒,她擺擺手。
「那表姐接你回家,你也不出去?」
陸漾手上一用力,樹葉梗斷折,她看向門外。
崔瑩讓開幾步,便聽腳步聲響起,逆光中桃鳶抱著女兒走來。
「表姐夫,你好自為之,我先走了。」崔瑩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小羽毛窩在襁褓老老實實瞅著蹲在牆角的人,小手才抬起,被娘親按了回去。桃鳶臉色不太好,確切的說陸漾住在大牢的這幾日沒有一晚她是睡踏實的。
隨著她步步靠近,陸漾的小心臟一顫一顫的:「鳶、鳶姐姐?」
桃鳶盯她好長一段時間,看她衣冠楚楚,小臉仍是白淨,又見她臉上的肉沒增沒減,心底既是寬慰,又覺惱怒。
「三磚拍死薛三郎,滿懷狀紙告得魯陽公府一門搖搖欲墜,你威風了?得意了?」
她冷冰冰的,陸漾哪敢說話?
「現在外面都在誇你陸少主義薄雲天嫉惡如仇,你一人住在這鎮偱司大牢,多少受薛家所害的苦主如雨後春筍冒出來跪在宏圖塔外求陛下開恩放你出來。
「你拍死薛威,百官奈何不得你,陛下捨不得動你,海外不斷飛來加急密信探聽你的消息,你陸少主一人,財勢遮天,交友廣泛,多得是人保你……」
桃鳶逼近一步:「那你女兒夜裡哭著找你,你在哪裡?」
陸漾被她一番話說得面上羞愧。
「我問你,你出不出去?」
「出去,出去……」
她肯鬆口出這扇牢門,桃鳶橫她一眼,見她想抱女兒,故意道:「髒兮兮的,洗乾淨了再說。」
連抱女兒的資格都被剝奪,陸漾眉眼含笑:「我不是存心要你們擔憂,是此事定要強硬些才好辦。」
她說的道理桃鳶如何不知?看她巴巴湊過來,心頭的氣驀的散了。
「案子查得怎麼樣?」
「你還有心去想案子?」
陸漾實在沒見過滿身是刺的她,頓感新奇,桃鳶氣惱地嗔瞪她:「出去再教訓你。」
鎮偱司門外圍了不少人,提著菜籃子的,拉了一車瓜果的,現下入了九月,正是成熟收穫的好季節,人們見著肯出來的陸少主,紛紛圍上去和她道謝。
這些都是受薛家迫害的底層百姓,如今陸漾不惜以身入獄也要求個公道明白,他們不關心薛三郎是被拍死的還是氣死的,總之薛三郎死有餘辜。
便是四子裡面最講究公義的薛大公子,手裡竟也沾了命案。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一壞壞一窩,全家沒一個好東西!
魯陽公府招了眾怒,縱有朝堂上的親故相護,也護不了多少日子。李諶三次下旨放陸漾出牢門,默許她『以金抵命』的作為,可陸漾遲遲不出。
此次桃鳶親自來請,方請得她離開鎮偱司大牢。
「多謝陸少主為民除害!」
「陸少主辛苦了!」
人們堆在一塊兒不敢擁擠,陸漾抬頭看看從天空飛過的一隻鳥兒:「士族殺人,可以金抵命,但從今日起,想必他們會忌憚了。」
論財富,天下誰有陸家財大氣粗?
陸漾這三塊金磚,不僅拍得薛三郎人死魂消,更拍進那些洋洋自得口稱「以金抵命」者的心裡。
今時陸少主拍死薛威賠償二十萬兩黃金,他日她看何人不順眼,再行三金磚,誰的腦袋消受得起?
宏圖塔。
百官你一言我一語,司法部門呈上熬夜修改的奏疏,奏請陛下修改周律關於『以金抵命』的法規。
禮部尚書彈劾康寧侯當眾殺。人,御史台的官也揪著陸漾不放。
李諶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朕已下旨釋放康寧侯,以金抵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在周律上的明文規定,薛威本就有罪,康寧侯錯就錯在衝動了些,但她已經用二十萬兩黃金抵消罪過。」
「陛下,此話大大不妥!」
「哦?哪裡不妥?」
「薛威犯法自有律法制裁,康寧侯動用私行以泄私憤,此為蔑視王法!」
「蔑視王法?」李諶捂著發脹的頭氣極反笑:「那魯陽公一門罄竹難書,你們何故為他向朕三番五次求情?
「炎蒼國國主昨日便有來信,聲稱有一樁大買賣與侯爺相商,陸漾去不得,你們何人能代她去?還有這些,這些……」
他惱怒之下伸手掃落御案,橫七豎八的密信躺在御階:「這都是請朕釋放陸漾的海外來信,同樣有罪,罪可大可小,分明魯陽公一門罪過更大更重,你們為何揪著朕的康寧侯不放,是對她不滿,還是對朕不滿?」
「陛下……」大監趕忙為他順氣。
禮部尚書面色發白,與諸大臣齊齊跪下去:「臣等惶恐!」
「惶恐,朕怒了爾等方要惶恐,泥人也有三分氣性,你們回去想清楚,退下!」
「是……」
「簡直豈有此理!」李諶摔了茶盞,瓷片碎地的聲音震得一眾離去的大臣心有餘悸。
「看陛下的態度,薛家保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