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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眼睛轉了轉,咯咯笑起來:「不管是誰下的手,他也太不了解阿漾了。」
「此話何意?」
皇后娘娘仿佛氣消了,捧了杯茶低頭慢飲:「動別的還好,動她女兒,這是在自尋死路。」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招惹做母親的,旁人欺陸漾年少,可陸漾的的確確年少穩坐少主之位,她一般不動氣,但要動氣,沒幾個不犯怵的。
陸翎是在京郊三里外的狐狸洞找到,各家齊心協力找人,不周山也出了一份力,陸家的孩子是在那名粗心大意不通俗務的道侍手上丟的,陰差陽錯,也是他不慎栽倒發現那狐狸洞。
「是有人推了我一把,小道不敢居功。」
京郊客棧,陸漾坐在上位冷眼瞧著,大堂人滿為患,皆是各世家派出來的人馬,有桃家的、宋家的、孫家的、王家的、薛家的,她一個個將這些面孔記下來,記得真真切切。
末了與桃鳶交換視線。
沒人懂她們妻妻二人用目光交流了什麼,下一刻,陸漾發了話:「回罷。」
她怒火未消,只是不想嚇著女兒,宋二公子上前一步:「少主,我家侄兒呢?」
他一開口,薛三郎跟著道:「侯爺要言而有信才好,否則……」
「否則如何?」
他一言激起陸漾壓不下的火氣,正式擺起王侯的架子:「這樣就完了麼?是誰假冒我陸家之名搞出的小動作,此事本侯定會查清,今日我權且給陛下顏面,不為難你們。」
她站起身,身形高挑,眉眼凌厲,竟和眾人印象中的『陸少主』大相逕庭。
不愛動怒的人發起火來才最可怕,薛三郎忍著沒出聲,抬頭,猛地見桃鳶冷冷注視他,駭得心裡發毛,強撐著一口氣才沒在她的逼視下退縮。
客棧從人滿為患到門可羅雀僅僅過去一刻鐘。
陸漾這對妻妻一走,其他世家的人沒領回孩子,拔腿往陸氏莊園趕。
不周山的道侍將功贖罪,老老實實回去和山主復命。
鬧了大半日,陸家的小鳳凰歸位,天還是陰沉沉的。
陸氏莊園,陸漾前腳進門,蘇偱香著手為小羽毛診脈。
要說這孩子,前頭才遇天劫,後頭遭遇人禍,也是個心大的,吃飽了就睡,全然不理會外面的洪水滔天。
「蘇姨,怎麼樣?」
所有人看向她。
蘇偱香長出一口氣,笑道:「小羽毛無礙。」
陸老夫人安安穩穩地坐回位子,端起女醫為她熬製的藥茶喝了口,再去看乖孫和孫媳個頂個的狼狽,揮揮手:「孩子無事,你們也去洗洗,省得招了風寒。」
風裡來雨里去多時,陸漾內衫都是濕的,看了桃鳶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出門。
趕來的世家們圍堵在莊園門口,門子來報,陸老夫人嗤笑:「一個也別放進來,讓他們等,好好嘗嘗骨肉分離的痛。」
她發了話,莊園門口增添十名負劍的頂級大高手,殺神似的堵在那,面無表情。
窮文富武,陸家家底厚到通神的地步,想破門而入,除非要出動大周軍隊。
而陛下稱病不摻和此事,魯陽公火速派人請了桃毓來,指望桃陸二人顧念舊情,早日歸還被擄的孩子。
桃章乃桃毓之子,桃毓聞訊御馬趕來,守門的劍客似乎知他身份,側身讓開半步。
桃毓念子心切,便要上前,倏地停下步子,環顧左右。
各家的人死死盯著他,魯陽公急躁道:「桃家主,你怎還不進去?」
「我兒在陸家應當無恙,陸少主胸襟廣闊,不至於和稚子計較,我就不急著進去了。」
「……」
其他幾家聽到這話氣得吹鬍子瞪眼:你家兒子無恙,但我們與陸家有怨,陸漾自己丟了孩子心急如焚,如今也要我們嘗嘗這滋味,她還不夠過分嗎?
「好歹我們知道孩子在陸家。」
桃毓不緊不慢說出這話,而後氣定神閒地在陸氏門口打起坐來。
但陸家丟了女兒,是在大海撈針里找回來的。
人家氣一氣,又怎麼了?
各家心知肚明許是哪家存心報復,是以搶了人家孩子,兜兜轉轉,視線落在魯陽公頭上。
魯陽公被看得大為光火,卻不能一口氣得罪所有人,硬是忍了下來。
各家雖與陸家結怨,可那怨遠不至要人性命的仇恨,桃鳶斬了薛四郎這是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的,要說血海深仇,首推薛家。
八成是薛家用不入流的手段搶了孩子。
換言之,大雨天他們之所以被人拒之門外,孩子之所以被陸漾擄走,全是受了薛家連累!
一時,人們看魯陽公的眼神透著微妙。
魯陽公氣得要罵人,在他身後的薛三郎惴惴不安。隔著雨幕,宋二公子朝他投來一眼。
暗地裡,這些人的『眉來眼去』盡皆入了兩位鎮偱司副使的眼。
宋拂月和崔瑩牢牢在本子記下這些細節,只等拿給統領大人斟酌。
……
陸翎毫髮無傷,這是值得開心的事。
但有人膽子大到沖陸家動手,陸漾泡在溫泉池,心情很不美妙。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今遭我就讓他們看看,我陸漾是虎還是貓!」
她說話咬牙切齒,以往乖順的眉眼昂揚著冷焰火,轉身撲到桃鳶懷裡,狠狠吸了兩口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