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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頒布,前來道喜者幾欲踏破陸氏莊園的門,陸漾唇角噙三分笑,送走眾人,她拍拍身上的紫衣,正了正衣冠:「祖母,我這樣美嗎?」
陸老夫人笑她臭美,走心地誇讚幾句,陸漾抱著女兒眉開眼笑:「飯點要到了,我去給鳶姐姐送飯,順便讓她看看孩子。」
小羽毛軟乎乎喊著「母親母親」,哄得新鮮出爐的康寧侯親她一口:「走了乖女兒,咱們去看你阿娘。」
提著食盒乘坐馬車出門,到了鎮偱司,入了鎮偱司的門,得到的是統領大人在外辦案還沒回來的消息。
陸漾耷拉著眉毛:「你們大人有說何時回來?」
「回侯爺,大人此時不回,約莫要等到日落黃昏才能回來了。」
「這麼久?」
懷裡的女兒不安分地亂動,陸漾等了等到底不忍心餓著女兒,興沖衝來,失落落走。
她這一來,鎮偱司的人算是認了個眼熟,抱著卷宗的女官和另外一人咬耳朵:「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她說的自然是陸漾文弱,竟有本事在她們冷冰冰的統領大人身上撒野的事。
另一人捂嘴笑:「又在胡說,被大人聽到少說也要定你一個不敬上官的罪。」
「不敢不敢……」
出了鎮偱司朱紅色的大門,陸漾坐著馬車回家,一道兒的失魂落魄,到了家餵孩子都不專心,惹得老夫人嫌她笨手笨腳。
「阿漾,你怎麼一回事?」
陸漾嘆口氣:「我是在想,或許鳶姐姐並不喜歡我準備的小驚喜。」
她年紀輕輕成家,論到利益之爭腦筋轉得比旁人快,論到兒女私情,這又是她不擅長的。
桃鳶那樣的大女子哪會拘於小情小愛?
便是今日她在那兒,八成也不覺得她抱著孩子來送飯是所謂的『驚喜』,很大可能會誤認為她沒事做,閒得無聊。
「與其胡思亂想,不如等她回來你問問她,以後能不能去鎮偱司給她送飯,多簡單的事,你莫要想左了。」
「好。」
悶悶不樂地換下那身風光體面的紫衣,陸漾著了常服前去料理生意上的事務。
受封是多大的喜事,她臉上竟沒幾分笑模樣,從開始談生意到生意談攏,臉色沉沉,駭得其他人不敢與她相爭。
「少主在想什麼這麼入迷?」
雲香樓,洛陽最大的香料商人大手一招尋了貌美舞姬來,其中最水靈的那位軟若無骨地依過來,作勢用胸脯蹭康寧侯肩膀。
陸漾皺眉避開:「滾。」
她翻了臉,場面頓冷。
香料商人眉心重重一跳,趕走這些惹了少主不快的女子,賠笑道:「少主因何煩悶?可是這些姑娘不夠美艷?」
氣一時,笑一時,陸漾冷凝的神色緩過來,指節叩在桌面,發出篤篤聲響。
她慢慢思忖,滿屋子跺一跺腳洛陽城民生經濟就要因此晃動的大豪商屏氣凝神等她言語。
這場面,活脫脫烘托出陸地財神的威風,說句不客氣的,比李諶在朝堂還要遊刃有餘。
「假如你……」陸漾慢慢問道:「假如你家夫人總愛往外跑,不著家,你一沒機會獻殷勤,二想她了見不著,你會如何?」
「在下,在下會很不開心。」
「是了,我現在就很不開心。」
知她是犯了相思的同時又犯了彆扭,指望著陸家過活的大豪商們鬆口氣,紛紛出謀劃策,貢獻出多年來夫妻相處之道的精髓。
道理和情感相違背的時候,人心是掙扎撕扯的。
陸漾比誰都清楚桃鳶的性情,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很失落。
許是她纏人了點,總想著有朝一日桃鳶能圍著她轉,為她喜,為她憂。想見了睜開眼就能見到,想說話可以摟著一起說悄悄話,累了,就相擁入眠。
她想像中的婚後生活和當下相差甚遠,但她還是迷戀桃鳶,不可自拔。
新水村,竹林東邊,鎮偱司辦案,狗二笑臉相迎。
桃鳶出錢支使宋拂月在村頭買了一桌好菜,吃過午飯,問起雲喜一事。
狗二所說與雲三郎所說基本吻合。
鎮偱司人馬離去後,狗二站在門前神情複雜,臉上既有釋然慶幸,還有說不出的憤怒、難過。
一起丟貓、虐貓的案子拔蘿蔔帶出泥,宋拂月不解:「大人,這狗二可有不妥?」
桃鳶笑容微冷:「村子裡的無賴,見了官差比見了親娘還高興,他是在等咱們來。」
「等咱們來?」
「查查他的生平。」
「是。」
「拂月,你那裡打聽到?」
宋拂月正要和她稟報:「村口賣菜的大娘是『包打聽』,她說狗二不是好人,和鄰村做了官差的武平是拜把子兄弟,兩人狼狽為奸都不是好東西。
「哦哦,她還說狗二此人睚眥必報,狠起來比狗還兇殘,她曾親眼見過惡犬咬了狗二褲腿,結果被狗二打死,還摘了它的腦袋。」
「大人,會不會是這狗二害了雲喜,又虐貓報復雲三郎?」
「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按著畫像去找武平,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另外,雲三郎提過的那位錦衣公子也要留意,找到人切勿聲張。」
「是,大人。」
「把那幾具貓屍帶回鎮偱司。」
一來一回,在外逗留多時,回到鎮偱司已然夕陽西下,桃鳶一身疲憊地坐在位子,得知午飯前陸漾帶著女兒來過,心思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