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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漾繞著她走了兩圈,心底不知憋著什麼壞,待看夠了,桃花眼揚起:「甜果果。」
桃鳶被她喊得心口發燙,明知故問:「你喊我做甚?」
一隻手不安分地搭在她脊背,掌心貼著,而後慢慢抬起,指尖沿著脊線下滑,無端撩得人身子發癢,桃鳶佯作無辜地躲了兩回,一陣酥麻的快感竄上來,沒忍住哼出聲。
陸漾笑嘻嘻按在她迷人的腰窩:「怎麼樣?」
桃鳶眼神嗔怪,丟了針線陪她大白日胡作非為。
天光正好。
皇家別院。
鳥兒撲棱著翅膀飛起來,半晌停在一株梧桐樹上。
夏風裹著熱氣席捲而來,冰鑒里的冰快要融化,宮人垂首低眉做著各自的活計,沒人敢高聲語。
偌大的房間,不脫顏穆爾自斟自飲,濃烈的酒香飄蕩半空,陸盡歡吸了吸鼻子:「別喝了。」
「你管我?」
不脫顏穆爾紅了眼:「你心裡眼裡不都時時刻刻裝著她的江山嗎?可笑,陸皇這是腦子迷糊了,跑來管本國主的事?」
當初她們分開,有一大半的原因要歸咎在陸盡歡醉心權勢,臥榻之地容不下少女的一腔愛慕。
登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又或者她沒有變,陸盡歡本來就是江山重,情愛輕的女人。
妖妖嬈嬈嫵媚地好似個妖精,只是陸盡歡慣愛用來迷惑人的假象。
她的野心支撐著她走到千萬人之上,而站在千萬人之上,便會忍不住看向遠方,忽視身畔。
這忽視比冰刺還尖銳凍人,終有一天,不脫顏穆爾受不了了。
陸盡歡是一位稱職的帝王,距離稱職的愛人卻差了好遠。
倘她能做到陸漾的十分之一,不脫顏穆爾姑且也就忍了。
但沒有。
所以她遠走高飛,回國接下父王留下的擔子。
走前的半月,禮部正忙碌封后大典的事。
後來她人不在,這典禮自然沒辦成,那會的大景朝野議論聲不停,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陸盡歡策馬追出八百里,遺憾的是沒追回她的小姑娘。
不脫顏穆爾傷了心,黯然回到不脫鴨鴨國。
沒兩月,鴨鴨國國主病逝。
仿佛一晃眼的功夫,她失去至親至愛,孤零零過了許多年。
陸盡歡不僅是她年少扎進血肉的一根刺,還是她少女時期願意付出所有不斷遷就的戀人,她們在床榻翻滾,在寢宮任意角落叫鬧,前塵有多旖。旎,如今有多落寞。
熱氣和酒氣交織,酒入愁腸,不脫顏穆
爾似是醉了。
「陸盡歡,你不是最擅長討人歡心麼?」
她捏著這女人下巴:「我告訴你!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傻乎乎的小公主了!」
委屈堆在心頭,她說著說著哭出聲。
經年不見,她變化很大,陸盡歡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坐在她身側:「是我負了你,我……」
不脫顏穆爾狠狠咬在她唇瓣,咬得見了血,口腔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她盯著那顆艷紅的血珠,醉意迷離:「你後悔嗎?」
陸盡歡忍著疼顧自發呆。
「我走了,你後悔嗎?」她再次問道。
長久的沉默,陸盡歡搖搖頭,硬著心腸道:「不悔,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把江山看得比命還重,這皇位是我的,我是陸景的皇,在其位,謀其政。
「政權初建,世家反我,前朝餘孽賊心不死,人的精力有限,做得了這個,便做不了那個,你纏人得很,我那會恨不能將自己劈開來陪你,到最後還是沒做好,傷了你的心。
「但若重來,我的選擇仍不會變。
「我首先要做這天下的皇,其次,才能是陸盡歡本人。」
「那你招惹我做什麼?」
不脫顏穆爾借醉哭成淚人,痛痛快快宣洩這些年壓抑的怨氣:「你早說誰還敢纏著你?我高低是個公主,你有言在先,我哪會不要臉地非要跟著你?你把我的心奪走了,又狠狠摔在地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討厭死了!」
她眼淚收也收不住。
陸盡歡本就理虧,被她捶了又捶,都不帶動的。
她們都不再年少,孤寂的歲月也曾在心頭蒙了霜,如此便顯得今日的相聚彌足珍貴。
至少她能跋山涉水能來,盡歡隱約看見兩人和好的曙光。
女皇陛下心眼一籮筐,不動聲色輕輕拉扯系在腰間的帶子。
不脫小國主哭得眼紅鼻子紅,模樣又狼狽又滑稽。
但在盡歡心中,她的小公主永遠可愛。
衣裙松松垮垮地掛在身,露出雪白的肩膀,不脫顏穆爾猛地抬起頭,還道自己哭懵了,眼睛產生幻覺:「你……」
她醉得不輕,腦子卻還保持最後一線的清醒,撇撇嘴:「你好不要臉,扔了我又想和我和好,和好不成便使美人計。」
盡歡抱著她迷迷糊糊的腦袋:「那你想不想?」
不脫顏穆爾豁然起身:「你小看誰呢!?」
房間傳來椅子倒下的混亂聲,呼吸聲和喑啞的笑聲彼此交疊,接著是令人面紅心熱的較量。
各自孤寡這些年,不說如狼似虎,起碼也渴得口乾舌燥,只需稍稍觸碰,就能激起萬丈高的火。
火與浪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