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
酒水滿了白玉杯,桃花眼彎出好看的弧度,陸翎柔聲道:「姐姐,我敬你一杯。」
殿下敬酒,宋徽豈敢不飲?
酒水入喉,綿柔裡帶著一股冷香,倒是不醉人。
宋徽的心慢慢放回原地。
她們在這邊飲酒談詩,陸綺那頭卻是熱鬧,洛陽城有頭有臉的貴女們齊聚此地,賞花宴嘛,該是人間風雅事,但咱們這位陸小少主斷斷不是風雅人。
她人小嘴甜,身份貴重,說是陸家年幼的小少主,其實和歷朝歷代宮裡出來的皇女沒差,甚而這地位還得高上一截。
她提議去外面打雪仗,所有人都得笑著奉陪。
逮不住皇太女,早早和這位培養培養感情也是好的。
多少人明爭暗鬥地往她跟前湊,陸綺心裡明鏡似的,來者不拒,並不厚此薄彼,這個是「姐姐」,那個也是「姐姐」,桃花眼翩翩撩人,純情裡帶著一股有意無意的壞,便是年少,也害得一眾姑娘家臉紅心跳。
壓根不捨得團了雪球砸這小東西。
「姐姐們再來玩啊!」
她手上利索,一個雪球飛出去恰巧砸在英勇伯家姑娘的胸前,眼瞅著人羞紅了臉咽回那聲悶哼,眼神往這邊含嗔望過來,陸綺頭皮一陣發麻,打算矇混過關。
「砸她!」
人群里不知是誰喊了聲,陸綺一下成了活靶子,轉瞬將「東逃西竄」四字演繹地淋漓盡致。
其中砸得最狠的要數趙姑娘,就是那胸前挨了一雪團的倒霉蛋。
陸綺養在家中正兒八經的『嬌嬌』,哪是她的對手?求了兩聲不僅不管用,還惹來更多人的圍攻,一時叫苦不迭,感嘆自己時運不濟。
她在這挨打,
總不能阿姐和未來阿嫂風花雪月,遂一路跑一路扯著嗓子喊。
聽到呼救聲,陸翎急忙起身:「是阿綺?!」
她掀開棉簾出去。
宋徽這才敢長舒一口氣,緊張的心緩緩落回原地。
「阿姐救命!」
「阿姐——」
「啊啊啊啊啊!腳、腳滑,快扶穩我!」
話音未落,不知給哪冒出個騰空飛躍的女侍,春風化雨般地把人攬入懷。
陸綺趴在她肩膀喘氣:「哎呦哎呦,嚇死我了,還以為這就要摔了。」
「阿綺?阿綺你怎樣?」
陸翎衝過來檢查她身上有無傷勢,把人捧在手心的勁頭震得那些貴女們隱約生出後怕,還以為這陸小祖宗真傷了哪兒,各個白著臉不說話。
趙姑娘不自在地上前兩步:「見過殿下。」
她出聲行禮,後面又是迭聲的問安見禮。
陸翎混不在意地抬起眉眼:「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是我玩得太過火,差點沒收住勁兒。」陸綺站在雪地踢踢腿拍落肩頭落雪,朝那眼露關懷的姑娘挑眉一笑。
趙嚶沒膽子當著殿下和陸家諸位家僕護衛的面將掌心雪球砸在小少主臉上,手上微微用力,雪球碎成幾塊。
婢子款款而來抱著厚實的大氅裹住嬌氣的小主子,火紅里藏著一雙亮晶晶亂人心的眼睛,姑娘趙嚶憑著一股與世勛貴胄家不符的悍氣直直瞪過去,陸綺登時笑得牙不見眼,覺得她好玩——這一會羞嗔一會兇悍的樣兒,變臉呢?
氣氛很沉默。
貴女們拿捏不住陸家姐妹的心,此時離去又心有不甘,真要做點什麼,竟失了膽氣,旁的不說,皇太女這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和她比起來,也難怪更多人喜歡和陸小少主玩。
起碼陸綺年幼,見人分笑,同樣是桃花眼,她望著人時是讓人又愛又惱的糾結,換了殿下,必然是教人望而生畏的謹慎。
太女妃誰不想當?
問題是殿下眼裡可沒她們。
宋大姑娘默默瞥了眼側立一旁的嫡親妹妹,心尖上的酸水不住往上冒。
真不知殿下看中二妹什麼了?
她咬咬牙。
宋徽朝她大姐笑了笑,宋徵視而不見。
莊園裡再度起了風,作為此次宴會的東道主,陸綺
領著人進了一處梅園,稍作休息,又起了別的心思。
「阿姐,和我們一起來玩如何?」
她團好一個雪球放在陸翎掌心:「你也笑一笑,否則我這會上的興致全被你嚇沒了。」
她還等著那誰誰再來砸回來呢。
把人嚇跑了,她還怎麼玩?
接過雪球,陸翎無奈笑笑:「若是磕了碰了,看你怎麼和曾祖母交代。」
「磕不了,這麼多人呢。」她懶得費口舌,彎腰顧自團雪球,再抬眉,笑嘻嘻問:「分隊來戰,誰和我一隊?」
玩是一定要玩的,年少的情分不都是玩出來的麼?
貴女們琢磨來琢磨去,一半走到陸翎身後,一半站在陸綺身邊。陸翎好多年不這麼玩,可能陪妹妹一起開心,她樂得放縱一回。
「宋姐姐,你跟著我,不要亂跑。」宋徽的回應聲還沒傳出就散在風雪,陸綺瞥她一眼,心想:這麼膽小,嚇一嚇沒準魂兒就丟了,阿姐好的這一口,她實在是不懂。
她好生將她團好的白白胖胖雪球放在地上,嬌聲道:「咱們這回,是嬉鬧也是比賽,既然是比賽,必要有彩頭。」
她隨性地扯出系在腰間的白玉,隨手向上一拋白玉落回掌心:「不如這樣如何?咱們每人拿出一件小物放在匣中,到時候無論輸贏,雙方每人都可盲選一物作為戰利品。這樣有趣味,有激情,還能交友,才不枉咱們鬧上一場,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