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頁
宋徽忽然道:「你對我,是一時的真心,還是隨性而起的追逐?」
這話不好答。
前者後者都不對。
陸翎斂笑:「你如果不是很討厭我,等阿娘和母親回來,自有長輩去你家提親,我們陸家不忘本,謹記祖宗規訓,這輩子只能娶一個妻子。」
她忐忑道:「我,我只鍾意你當我的太女妃,你覺得我……還夠資格嗎?」
堂堂皇儲,此時眼睛流露出的是滿滿的小心翼翼和緊張。
宋徽一反常態地沒移開眼:「你得到了,不會不珍惜罷?」
「成親前可以請阿娘賜下『打君棍』,我敢欺負你,你儘管提著棍子抽我,我絕不敢還手。」
「……」
流水淙淙,飛鳥越過林木落在溪水旁,仿佛有不合時節的柳絮迷了宋徽的眼,她眼眶發紅,害羞地笑了笑:「再看罷。」
陸翎笑著追上去。。
陸綺和趙嚶忙活了小半日,精彩的戲份全錯過了,眼前不見阿姐,耳畔聽到的卻全是關於阿姐的好。
趙嚶存心想教出一個疼愛妻子的良人,良人自是要從小培養,她全然沉浸在對陸綺潤物無聲的薰陶,打算讓陸綺多學學太女殿下追人的熱切專心,哪曉得惹急了陸綺。
「阿姐阿姐,從馬場出來你嘴裡念叨的都是阿姐,那麼喜歡阿姐,你怎麼不去做太女妃?口裡說著我厲害,心裡想的都是反的!煩死了!」
「欸?你——」
陸綺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算了!我哪配得上和趙三姑娘玩?你去找別人罷。」
她煩躁轉身:「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
「陸綺!」
「別喊我!」
「陸綺你站住!」
她越是喊,陸小少主跑得越快。
趙嚶被她丟在半路,回想自己先前做了何事,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小混蛋不會以為她在騙她,從頭到尾沒真心相待罷?
是她急於求成了。
可她是真眼饞陸綺能對她好。
兩人說掰就掰,以前鬧了矛盾至多兩天就會和好,這次反常,陸綺嘴裡不再提她的「嚶嚶姐姐」,陸家的大門也不再對趙嚶敞開。
她擺出一副再也不和你好的架勢,趙嚶慌得找不著北,忍了兩天,實在憋不住躲在閨房哭了一回。
英勇伯站在女兒房門外愁得頭髮要白了:「嚶嚶,心情不好也要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哪有力氣哭?」
趙嚶在外頭受陸綺的氣,回家還被她爹取笑,氣得一陣哭一陣笑:「你還說!她真不理我了!」
她看好的小良人跑了!
陸綺這個沒良心的!
「她去找別的漂亮姐姐了!」
「……」
小女兒家的私情當爹的哪懂,英勇伯揪了揪他的美須:「那你也找別的漂亮妹妹啊,氣死她!」
趙嚶哭成小花貓,隔著門和她爹哭訴:「這管用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
「可她氣性那麼大,萬一氣出個好歹……」
「她都不理你了,也不和你好了,你管她死活!」
趙卜的話刀子似的往親閨女心口扎,趙嚶想想也是,擦乾淚:「不錯,誰沒個氣性了,就她氣性大,就她會找漂亮姐姐,不慣著她!」
她很快振作起來,當天廣發帖子請一眾姐姐妹妹們來家玩。
兩人隔空『吵架』,一時之間洛陽城的貴女們忙得很,今天盛裝打扮去陸家,明個兒搽了胭脂去趙府。
沒有硝煙的戰火,竟鬧得格外凶。
便是再不理會這些閒事的陸翎也有所耳聞,得知妹妹是其中的一位當事人,她抽空回了趟莊園。
陸綺拎著一根魚竿在湖前釣魚。
「你怎麼來了?」
陸翎心生詫異:「怎的了,連『阿姐』都不喊了?」
陸綺閉了嘴巴,左等右等釣不來一條魚,眉頭擰著。
婢子從不遠處疾步而來,見了陸翎率先行禮,而後和陸小少主耳語:「趙姑娘又設宴了。」
「氣死我了!不釣了!」
魚竿被她冷落地丟在地上。
陸翎揮揮手,左右紛紛退下,她笑著湊過去:「阿綺,你這次可不大對勁。」
「哪不對勁?」
「以往趙姑娘惹了你,沒兩天你們又好得和一個人似的,怎麼這次惱狠了?」
「誰和她好得和一個人似的?」陸綺拿後背對著她。
她還小,如珠如寶地養在家裡,自幼學了阿娘的敏銳,繼承了母親在經商一道的好天賦,外面『陸小少主』的名聲一天比一天響亮,放眼洛陽誰也不敢得罪她分毫,性子難免養得獨了點。
陸翎好氣性地和她說話:「長姐如母,我可沒招你,你莫要與我撒氣。」
陸綺小身板一僵,慢悠悠記起曾經被母親教訓的酸爽,臉上一笑,頓時陰轉晴:「我哪敢啊,阿姐。」
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曾祖母,不怕阿娘也不怕姨母,唯獨懼怕她們的好母親。
搬出母親的名頭,她才肯端正態度,陸翎心疼她這些天生悶氣,軟了聲線:「趙姑娘哪裡得罪你了?」
「她?」提到這人陸綺大為光火:「她騙我!」
「什麼?」
陸綺火氣冒到一半忽然啞了火,撓撓頭:「也不是騙我,是我會錯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