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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像……
不像陸漾做得出來的。
也是此時,在這個聲勢嚇人的雨天,桃鳶驚覺她對枕邊人的了解並未到達看透的地步。
狠心的陸漾,強勢的陸漾,分明沒在她身邊,卻在此時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桃鳶鬆開緊握的手,終於能痛痛快快舒一口氣。
……
宋二公子不顧門子回稟擅闖進去。
他與薛三郎私交甚好,是能兩肋插刀的兄弟,得知陸家小娃被送往宏圖塔救治,薛三郎起了壞心,想讓那位鎮偱司統領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他惡向膽邊生,宋二在意薛三,不願失去這個朋友,和他搭夥偽造刻有陸家家徽的馬車。
沒想到會造成如此大的震動。
陸漾不做人,拿各家嫡子嫡孫做籌碼,他們搶孩子的本意是想報復桃鳶,結果桃鳶沒瘋,這位陸少主亮出了鋒芒。
後院的門砰地被踹開!
薛三郎握著刀子驚惶回頭望。
看他握刀,宋二公子心提到嗓子眼,似乎看到他家侄兒血淋淋的場面,腿發軟:「你做了什麼?!」
看是他,薛三郎眼底惶惶退去,惱他冒失,急忙關好門:「你怎麼來了?」
宋二公子三兩步上前看見搖籃里的奶娃娃,看她全須全尾睡得一臉乖巧,啞聲道:「陸漾瘋了,拿了我家侄兒,不止我家,京都多家的孩子都被她強行擄走,朝臣們告到陛下那兒,陛下犯了頭疾,無心理事。你今日傷她害她,我家侄兒的命也不保了!」
「可我不趁早了結她,陸漾下一步就會來魯陽公府,只有她死了,死無對證,咱們才是安全的!」
「那我侄兒的命就不是命?」
兩人起了口角。
好半晌,薛三郎冷靜下來:「只是一個孽種,陸家為何要做到這份上?」
他努力辨別小娃的眉眼,內心湧起一個荒唐的念頭:很有可能,這孩子真是她與桃鳶的骨肉。
「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說到這他眼中掠過一抹殺意。
宋二隨時防備著他,見狀急忙撲過去奪他手中刀,壓著喉嚨怒吼:「你瘋了!這孩子死了,各家的嫡子嫡孫都得為她陪葬!陛下都不願在此事開罪陸家,你要想報復,不如再等等?我家侄兒不能有事,否則我就是宋家的千古罪人!薛三!我拿你當朋友,你要和我當仇人?!」
「你放開!」
「把刀給我!」
爭執間刀子劃傷薛三郎手背,鮮血流出來,門外傳來腳步聲。
「三公子,老爺喊你去前堂見客。」
門內鴉雀無聲。
恰是此時,孩子的哭聲傳出來。
第68章 有驚無險
八月下旬,大雨席捲錦繡繁華的帝都,洛陽世家門閥人人自危,時人以子嗣為重,偏偏陸漾發了瘋,凡是與陸家結怨結仇的人家,大門都被她帶來的人踏破。
陸翎生死未卜,下落未明,一向在人前溫潤有禮的陸家少主此番行事顛覆大部分人對她的認知。
一介女流,此時此刻誰還敢以這般輕蔑的字眼形容這位陸地財神?
能動動腳撼得洛陽天翻地覆的人,這次動了真格,連桃家都沒放過。
桃禛一死,桃大公子桃毓繼任家主,膝下九歲的嫡長子被陸漾擄了去,盧氏在家裡大吵大鬧:「你還不去救他?那是你的兒子,你還是不是男人?還是說你非得等到章兒遇害才肯動彈?她狠心無情,你和她講什麼親戚情分?她拿你當親戚嗎?她擄了你的兒子!」
這個女人素來不得桃毓喜歡,可桃毓看在她生兒育女的份上仍然敬她三分,劈頭蓋臉的罵聲落下來,桃毓臉上有了疲憊:「少主不會傷害章兒,等找到阿翎,咱們兒子自然無恙。」
「阿翎,喊得這麼親熱?誰才是你的親骨肉?桃鳶已經不是桃家人了,她背棄宗族,不認祖宗,你這做兄長的擺哪門子架子?陸漾若認你是大舅子,為何要對章兒下手?你說,你說啊!」
她咄咄逼人,一指狠狠戳在桃毓胸口,桃毓擰著眉:「你鬧夠沒!」
阿翎是他的親外甥,是他妹妹身上掉下來的肉,幾個月大的奶娃娃丟了,不止陸家一家心焦,桃家也派人去找,然而到現在半點消息都無,他沉著臉:「愣著做甚,沒眼力的東西!還不請夫人回屋?」
他做了家主很有家主的威風派頭,下人們不敢違逆,攙扶盧氏回房。
「我不走!我要等我的章兒回來!我要告訴他,他有個狠心的爹爹,關鍵時刻連他的生死都不顧!」
桃毓猛地轉過身來,忍著怒火瞪她:「你敢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休了你!」
做了十年貌合神離的夫妻,無論盧氏怎麼鬧他都打碎牙和血吞,這是他頭回翻臉,盧氏被他震懾住,好一會質問道:「我有說錯嗎?你——」
「大夫人到——」
盧氏眼神閃爍,頓時安分下來。
同為世家貴女,崔玥在洛陽城顯揚美名才名時盧氏還沒出生,她打小聽著崔家女的故事長大,對崔玥有眾人意想不到的敬畏。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崔玥一來,整個人帶著沉穩淡然的氣場,進了門一句話不說,沉壓壓的威勢莫說盧氏受不起,桃毓也感到緊張。
「阿娘……」
「婆母。」
「鬧什麼?吵什麼?」她喜怒不辨地盯著兒子:「這個節骨眼了你們還在大吵大鬧,是嫌這家不夠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