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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性子乖巧不做教人擔心的事,哪知動了心,這心就閒不住,整天想著往外跑。
她想一出是一出,還沒走出家門,後面梅貞將少主出門的消息報給老夫人。
陸老夫人擺擺手:「隨她去。」
她們家寶貝的是鳳凰蛋,又不是雞蛋。
天子腳下,還能摔在地上就碎了?
碎了的蛋,也太不值錢了。
她家鳳凰蛋就值錢得很。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陸家人誇人「值錢得很」,是出於極高的讚譽。
京都洛陽,繁花似錦熱熱鬧鬧的叫賣聲充斥著大街小巷。
陸漾越走越偏,走累了來到街邊一處販賣茶水的攤子。茶是粗茶,只能用來解渴,嘗不出多少回甘。
市井是傳播消息最快的地方,高門大戶的恩怨是底層百姓鍾愛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齜著一口黃牙的漢子和同伴大談特談,說到盡興處手舞足蹈:「可惜了咱們大周朝首屈一指的大才女。」
大才女。
京都人都曉得這是在說桃家那位。
「那麼好的美人、才女,失。身一個名姓都不顯揚的糙漢,這叫啥,一朵鮮花插。在那啥啥上!」
關於桃家嫡長女的傳言同伴聽都聽膩了,再者編排一兩回也就夠了,針對這事張不四都和他念叨十遍八遍。
「這不新鮮了,桃家不承認他家嫡女失。身,你小心禍從口出。」
「禍從口出?」張不四喝茶喝出醉酒的張狂態度:「一個不知檢點的女子,先是克夫,再是失貞,任她是名門才女,還不是嫁不出去?」
他嫌棄同伴不聽他把話說完,又瞧眾人以譴責的目光看他,火從心起,覺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聲音揚起,大咧咧道:「你們還不知道罷,桃家嫡長女,她又被人退婚了。
「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桃家那位要真那樣好,怎麼就嫁不出去?」
更甚者她是怎麼失。身的,誰知道?說不準是看著冷清,骨子裡淫。盪的,要不然為何是她失。身?
「你這漢子,沒有實證的話不要亂說!」
路邊賣果子的大娘凶他一句。
張不四咋咋呼呼的:「是我鄰居家的小舅子喝醉酒和我說的!他就在鄭家當差,這事還能有假?鄭家主原本有意與桃家聯姻,不知為何改口了,你說他為什麼改口?
「這我給哪兒曉得?大人物的事情,你少摻和!」
張不四嘿嘿一笑,眼神邪惡:「那肯定是鄭家知道桃家那位給人糟蹋了。」
同伴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別人不知,有些事他是知道的。
張不四多年前曾去應聘桃家家奴,負責刷尿桶的差事,結果差事被搶了,他理論不過被同來競爭的漢子打了一頓。
硬堵著一口氣鼻青臉腫守在桃家後門,吵著鬧著要見桃家主。
最後可想而知,桃家主日理萬機哪裡有時間見他?
自此他恨上桃家,恨上高貴的士族名門,逮著機會就要破口大罵。
以他的放肆輕狂,能活到現在實在是因為太卑賤。
「吃你的茶!」
同伴重重的將竹杯放在他面前。
他嘴裡像在噴糞,聽不慣這話的人很多,只是礙於張不四身高馬大是個悍起來無理取鬧的男人,這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賣果子的大娘看眾人不說話,氣得果子扔進竹筐,叉著腰三兩步走過來:
「我記得兩年前洛陽大旱,桃家贈水贈糧你也有份罷?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你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虧你還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我要是你娘,先給你兩巴掌!
「做人不知感恩,大男人,嘴碎的比娘們還不如,桃家貴女招你惹你了?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小雞肚腸,王大娘就聽不得你這話!」
「說得好!」
陸漾巴掌拍得響。
王大娘沒想過一番話能得到聲援,再一看,聲援她的是名長相斯文柔美的女郎,心裡一咯噔:竹竿似的,一陣風都能吹倒,可經不起男人鐵錘般的拳頭。
她晚了一步,張不四放下茶杯衝出去。
「是你在叫好?」
陸漾不卑不亢:「大娘言之有理,值得我為她叫好。」
王大娘家裡有五個兒子,個頂個的能打,張不四不敢沖她揮拳頭,但欺負一個細瘦高挑的女郎半點問題都沒有。
再看這女郎穿著粗布麻衣,大白天來這破地兒喝粗茶,能來六九巷子的一般來說都是窮光蛋,不過窮光蛋細皮嫩肉的,張不四有點捨不得揮拳頭。
萬一打成豬頭……
「我有一事不明。」
張不四走近了瞧清她的臉蛋兒有心饒她一命,再不濟過會動手時力道放輕點。
官老爺砍犯人頭還能一碗砍頭飯呢,小女郎有話要問,那就讓她問。
他瞪著眼:「什麼事!」
「你是周人嗎?」
「屁話!爺爺我當然是!」
「你原來是周人啊。」
陸漾繞著他走了半圈:「據我所知,咱們周人在性。愛一事上熱情奔放,踏秋夜多少男女在那大船不歸家,到了三月三春社,還有特定的『野。合』儀式。
「你們方才說的我已聽明白,桃家世家出身,他家的嫡女無辜受害反成為你們的談資,你是站在怎樣的高度來評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