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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大理寺少卿一驚!
魯陽公叱吒一輩子,統共得了四子,眼看兒子血濺當場要死在他眼前,他折了一身傲氣跪在陸漾面前:「康寧侯,就當、就當老夫求你了,你放過他罷!」
鬢染白髮的老人朝年輕人跪地俯首,這一幕很能激起人們的同情,陸漾沉眸立在那,數十劍客組成一道強悍不可破的防線擋在眾人身前。
「放虎歸山,必留後患,國公應該比我更懂這道理。」
「康寧侯,求你了,老夫求你了!」
陸漾桃花眼裹上一層暗沉:「那老木匠死得不明不白,他死前可有人在意他的呼求?你們只知薛四郎死了心有悲痛,那被薛四郎殘害的人呢?一家子入了黃泉,友人為其鳴不平,也險些喪命,那書生死前求饒,薛四郎可有放過他?那婦人遭人奸。淫,她求饒,又有何人肯向她高抬貴手?
「薛四郎死有餘辜,他為何死?你們還不知道嗎?他有今時之結局,豈不是你們做父兄的一味縱容?你們的兒子是兒子,旁人的妻兒便不是妻兒,只有你們的命是命,庶民的命如草芥,我很不贊同。」
她昂揚出聲:「周律偏愛士族,因周律是士族與皇族共定,士族殺庶民,可以金抵命,庶民傷士族,輕則五十杖,重則償命。木匠於你薛家而言為草芥,薛三郎在我眼中或許比不過草芥。」
「康寧侯,康寧侯你放過他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計較,求你了,求你了!」
「侯爺!」
薛大公子跟著老父跪下來。
宋拂月張張嘴,也想勸。
崔瑩小聲喊了一句「表姐夫」,陸漾盯著血流不止倒在地上的薛三郎,慢吞吞將那金磚交還給下人。
「侯爺,侯爺!」魯陽公急忙大喊,催促她撤回攔阻的劍客。
陸漾心思微動,冷著臉不理睬,她慢悠悠蹲下。身,一手抬起薛三郎髒污的腦袋:「你還敢得罪我嗎?」
薛三郎張張嘴,滿心怨恨堆在喉嚨,他嗤笑一聲,苟延殘喘:「陸、陸漾,陸地財神又如何?有朝一日,我必來……淫你妻女,殺、殺你全家……」
「好,很好。」她緩緩直起身,冷眼望著薛家滿門:「我確實是錯了,你也沒那一日了。」
她猛地來這一句,眾人不解其意,便見她深吸一口氣,摘下戴在頭上象徵王侯的紫金冠,反手抓起下人手上的金磚咬牙切齒地砸在薛三郎天靈蓋!
「這第三拍,你記住了,是我存心要你死!我不僅要你死,還要你薛氏一族,永無翻身之日!」
這一幕發生地極快。
鮮血濺在陸漾瓷白的俏臉,細碎的血珠沾在她纖長的睫毛,金磚墜地,薛三郎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三郎!三郎——」
魯陽公喊破喉嚨,目眥欲裂,他指著陸漾:「我都求你了,我都求你了!你為何不留他活路!」
話沒說完,他噴出一口血!
陸漾鬱氣未散,沉沉盯著死去的薛威:「他該死!今日之仇怨,永世難消,魯陽公,你教的好兒子。」
「少、少主,這些金子……」
血腥氣散在空中,因是從薛三郎身體裡流出來的,陸漾便覺這血也是臭的:「剩下的金子,就當我買了薛威的命。」
她回頭看著痛不欲生的魯陽公:「留著給他買口像樣的棺材罷。」
烏泱泱的人,烏泱泱而去。
親眼目睹薛三郎慘死,三法司的官員頓覺此案棘手,等不得安慰痛失愛子的魯陽公,匆匆離去。
……
陸漾潑天的怒氣散了,竟還有心情在長街閒逛,隨從道:「少主,咱們接下來去哪?」
「去鎮偱司罷。」
……
宏圖塔,李諶服用過湯藥愜意地歇在美人榻。
陸盡歡捧著一盞香茶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說話,這對形式上的夫妻,大周朝尊貴無雙的帝後,不談情愛,只謀政,倒也相處得其樂融融。
眼看要到太子婚事,禮部忙得焦頭爛額,拿不定主意的事項便捧到當老子的面前,由李諶聖意親裁。
「這些臣子,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要報到朕這兒來。」
他抱怨一聲。
皇后娘娘笑了笑,別看李諶嘴上抱怨說著「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實則他對那不成器的太子頗為看重。
一則他與髮妻情深,李信是他和原配的血脈,自然與後宮任何女人生的皇子身份地位都不同,二則李信為嫡長子,是李諶第一個兒子,占嫡又占長,是禮法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李諶能抱怨,但身為皇后不能也認為為太子操辦婚禮是小事,她念叨了幾句太子的仁孝,李諶嘴上說她「言不由衷」,心坎卻是悅納的。
說著說著聊到陸家,他也是為人父的,體恤陸漾差點失去女兒的痛苦:「不管是哪家做的事,也太過分了。」
有仇有怨何必牽連襁褓沒出的奶娃娃?
陸盡歡心底冷哼,面上笑笑:「阿漾身為女子,長得慈眉善目,身板看起來也文弱,陛下不知這些年為坐穩陸家少主她吃了多少苦,旁人總看她不如男子強壯,便心生輕視。
「本宮還記得她有一次出海與海商談生意,那海商是個混不吝的,揚言談生意可以,先喝完用蛇膽、蜈蚣泡的酒,整整一罈子苦酒、烈酒,阿漾真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