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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郎擺擺手,這一日鬧騰得他心神疲憊:「爹,大哥,二哥,我去睡了。」
「睡罷。」魯陽公沉沉盯著外面的天色,吩咐身邊的管家行事。
薛大公子無法阻止此事發生,扼腕離去。
天色漸明。
心懷坦蕩的人睡了一個飽飽的覺醒來等著看熱鬧,心裡有鬼的人仗著有爹爹保駕護航,囫圇著睡了個好覺。
桃鳶領著鎮偱司的人一夜未眠。
紅日東升,回到莊園陸漾洗了把臉,抱著女兒往她臉頰親了一口,親得小娃娃慢悠悠睜開眼,可可愛愛地沖她笑。
「我的乖小鳳凰,小羽毛。」
桃鳶晚她一步邁進家門,回來見她不撒手地和女兒說悄悄話,疲憊盡消。
「稍後我帶拂月她們去薛家拿人,你——」
「鳶姐姐。」陸漾抬起頭:「你歇著,此事交給我來辦。」
查了一夜,動用了不少勢力,人證物證準備妥當,這筆帳她要親自找薛三郎討回。
「母、母親……」
陸漾心重重一跳,她還記著國師的囑咐,三歲之前要少讓孩子說話,趕緊喊了梅貞和幾位乳娘來,變著法子哄襁褓里的小娃娃轉移注意力。
「你在家陪陪女兒,我去去就回。」
「阿漾!」
「放心罷鳶姐姐,我有分寸。」
她拐進內室換好一身新衣,抱著她的胖橘出門。
烏泱泱的人往魯陽公府趕。
日上三竿,薛家大門敞開,薛家父子在正堂吃茶。
「國公,康寧侯來了。」
魯陽公淡定地放回茶盞:「請侯爺進來。」
「不知國公這一夜睡得可好?本侯可是一夜沒睡忙著查找殺千刀的賊子。」陸漾擼著貓兒閒庭信步地邁進門:「查來查去,竟查到薛三公子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那肯定是誤會了。」魯陽公一擺手:「侯爺請坐。」
陸漾瞥了薛三郎一眼,桃花眼盪開深寒的冷意,她坐鎮陸家脾性是出了名的好,平易近人,但今日一見,氣勢逼人,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來者不善。
薛三郎喉頭髮癢,借著茶水衝散那些不適。
「侯爺昨日有言在先,要各家回去徹查,老夫確實查了,竟當真是我府上的人,他犯下如此惡行,老夫今日便將此人交給侯爺,交給鎮偱司法辦。」
與陸漾同來的還有鎮偱司兩位副使,宋拂月眼睛睜圓,不敢想國公真捨得大義滅親。
「把人帶上來。」
很快,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子被帶上堂,嘴裡喃喃不休:「國公饒命,國公饒命……」
魯陽公信手一指:「就是他了。」
陸漾眸色冷淡,不輕不重地嗤了一聲。
「周玉,抬起頭來,你來看看,這是何人?」
名喚周玉的人慢吞吞仰起頭,入目是通身貴氣,艷若桃花一身煞氣的女子,他嘴唇哆嗦,朝陸漾吐了一口血沫。
還是陸漾身前的劍客警醒,帶著她及時退到一側。
「少主?」
陸漾安撫懷裡受驚的橘子,沉聲道:「無礙。」
「是你……是你家夫人害了四郎……」那男子掙扎著站起來朝陸漾撲去,被劍客一腳踹飛老遠。
「不瞞侯爺,此人是四郎生前最寵愛的玩意,養在後院,養得性子嬌蠻,也不知聽誰說了幾嘴便恨上統領大人,就是他,是他不開眼擄走了令千金。」
「是他?」
「就是他!」
「國公沒審錯?」
魯陽公一臉正色:「侯爺不信,自己去問他。」
陸漾笑了笑,並不理會倒在地上形如喪家之犬的人:「可鎮偱司查出來的證據,無一不指向令公子,這又怎麼說?」
「侯爺,這是誤會,是老夫識人不清,管教不嚴,致使惡奴犯下大錯。」
崔瑩再也聽不下去:「帶人證!」
今日與陸漾同來之人甚多,不僅有鎮偱司,還有京畿衙門、大理寺的官員作見證,既然有人證,免不了當堂對質。
穿著粗布麻衣的老者被帶上來。
看到此人,薛三郎只覺眼熟,再細看,眼神不禁閃爍。
「老伯,你來認認,雨天是誰下馬車給了你一鞭子?」
「是。」
老者上了歲數老眼昏花,事關重大他不敢隨口胡言,是以看得很仔細,直到看到坐在下位的薛三郎,他哆哆嗦嗦道:「是、是他……」
「你胡說!」
薛三郎憤起反駁。
「對、就是他,這聲音,這聲音小老兒也記得,那天下暴雨,我因為要倒夜香被困在雨中,忽然前頭來了一駕馬車……
「陸家家徽,金字旗,我躲閃不及,夜香倒在馬車一側。車裡的貴人氣不過跑下來給了我一鞭子,走前還罵小老兒窮酸,晦氣,臭烘烘……」
宋拂月道:「昨日發現的馬車,馬車車板處確實有一股沒被雨水沖淨的臭味。」
「就憑他三言兩語,你們就要將罪名栽贓在我頭上?」薛三郎鐵青著臉:「鎮偱司辦案如此潦草的麼?」
「三公子誤會了,我們還找到其他人證。」宋拂月往門外喊道:「帶下一位人證。」
「人證?我看是你們存心誣陷,昨日暴雨不絕,哪來的那麼多——」
他聲音戛然而止,像被扼住喉嚨的鴨子:「怎、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