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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寡欲,一心守元,所以盡歡不拿他當真正的男人。
可這樣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世家跋扈,目無王法,且不說薛四郎有沒有迫害姓吳的書生一家,他動用私刑,差點要了沈不平的命是真實。
「可憐本宮那妹媳,一腔孤勇,堂堂正四品鎮偱司統領,接管這案子七天,連著七次遇襲,逼得祖母不得不請出江湖高手為桃鳶保駕護航,先不說能不能秉公辦理,我陸家的媳婦,斷沒有死在一群肖小手上的道理。」
她在和李諶施壓。
桃鳶那邊的情形不樂觀,薛家仗著是開國皇帝親封的一等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李諶端起茶杯輕啄一口,緩緩道:「魯陽公一門,屬實莽撞。」
抓著時機在他這上了眼藥,陸盡歡岔開話題不提,低頭一看,吃驚道:「我怎麼又輸了?」
大清早連贏三盤,李諶志得意滿,好聲安慰她:「輸給朕,不丟人。」
夫妻二人各懷心思,陸盡歡笑著毀了棋局:「不行,再重來。」
魯陽公是埋在陛下心頭的一根刺,而要拔除刺,不能他主動朝薛家動手,桃鳶便是這場博弈的關鍵。
陸老夫人心疼孫媳為定薛四郎的罪在外奔波,桃鳶卻覺得甚好:「拔出蘿蔔帶出泥,這是我經手的第一個案子,說什麼也要辦好,只有辦好了,百姓才會信任鎮偱司。」
餵飽貪吃的女兒,她掀開帳子,走出來一口氣喝了小半杯茶,抓起放在桌上的尚方寶劍又要出門。
「阿乖要回來了!」
桃鳶步子一頓。
老夫人趁熱打鐵:「你在外要小心,別傷了碰了,省得她回來氣得和人擼袖子打架。」
擼袖子打架?
桃鳶眯著眼,想像陸漾和人捲起袖子肉搏的情景,唇微彎:「祖母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忙得腳不沾地。
薛四郎身上背著的血債不止吳書生一家,薛家死不認帳,案子就需要人去徹查,證據完完整整地擺出來,容不得他們睜眼說瞎話。
鎮偱司統領帶人查案的當口,艦船日夜不歇火速抵達大周國土,陸家的商隊改水路為陸路,分批次將上千斤上乘鴨絨運回各大商號分部,用來加工出口其他國家。
路邊的茶攤,陸漾趕路累了坐下來喝杯茶,茶是粗茶,沒多少回甘,只是單純解渴。
天熱,頭頂好似頂著大火爐,曬得人們嘴皮發乾,起皮。
陸漾年少沒少帶商隊奔走四方,看著文弱,身子骨比一般人還要好些,卻是苦了十六年第一次出遠門的不脫鴨鴨國小公主。
「熱死了熱死了,你們周人竟然過著這樣水深火熱的生活……」天真的小公主昨兒才見識過一場暴雨,今兒又被大太陽曬得頭暈腦脹。
陸少主茶杯挨著唇邊,幸災樂禍:「都說不要你跟了,你偏要來,在鴨鴨國當你的公主不好嗎?每天有鴨肉吃,無聊了還能和鴨子說會話,實在不行,還有俊美的兒郎供你賞玩,和我受這罪做甚?真是想不開。」
「有鴨肉吃,和鴨子說話,有俊美的兒郎陪玩是很讓人羨慕的事嗎?我才不要過那樣的生活。」
「羨慕倒是不讓人羨慕,可傻乎乎的,不用操心好多事,吃飽了睡,睡醒了玩,也挺好的。」
「喂!我看你是鴨鴨國的貴人才不打你的!」
「……」
看她氣得握緊拳頭,陸漾及時收嘴:「給公主拿份驅蚊醒腦香包來。」
「是,少主。」
「這就是驅蚊香包?真好看。」小公主愛不釋手:「你們周人的刺繡工藝真好,我和你出來果然沒錯,在皇庭可見不著這些有趣的。」
她興沖沖學著陸漾的樣子佩戴在腰間,小胸脯鼓鼓的,梳著異國的髮型,金髮碧眼,一看便知不是土生土長的周人。
「先前那話我是故意埋汰你,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跟著我,我是出門做正正經經的生意,回來身邊帶個沒長成的姑娘,你讓我姐姐見了如何想?
「我是半點都不想她誤會我對她的心,所以到了洛陽,你一定要和我避嫌,無事不要往我身邊湊。」
不脫顏穆爾還是頭回聽人把「走開,我嫌棄你」說得如此深情優雅,她撇撇嘴:「你姐姐是誰?」
「是我妻子。」
「妻子就妻子,喊什麼姐姐?」
「這你就不懂了,這是愛稱。出門一趟我日夜思念她,你沒有喜歡的人,大概是不懂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喜歡的人?興許這趟出來就有了呢。」
「那也不關我的事。」
小公主咬咬牙:「祭司說了,我會碰見我的命定情人,我的命定情人不是你,這真是太好了。」
「……」
陸漾仰頭喝完碗裡的粗茶:「你說的不錯,簡直謝天謝地,起來,趕路了。」。
「你們不能判我,我是魯陽公幼子,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薛服,你強占人。妻,逼死吳家夫婦,行徑殘暴,連三歲小兒都不放過,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統領大人,就是他,他是殺人兇手!」
沈不平跪在堂下為慘死的好友仗義執言:「他擄走吳氏那晚,更夫是親眼所見,安寧堂的大夫也能作見證,還有我,我這兒有吳移親筆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