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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女子和女子生出孩子的?陸少主玩笑開得好大。」
「是啊,比起女女生子,我看陸少夫人假孕的可能更大。不瞞你們說,滿月酒那天我也去了,少夫人玲瓏妙曼,哪像是產婦?」
可嘆桃鳶正兒八經吃了苦遭了罪,生了孩子,被人們蓋上一頂『假孕』的帽子。
陸漾氣得不輕:「現在說真話又沒人信了,小羽毛不是我的女兒還能是誰的?破廟那晚,我明明和你這個那個……」
她用手比劃。
桃鳶用扇子遮面,躲在裡面偷笑:「真真假假,不過是口中談資,你真生氣才是蠢得冒泡。」
「我蠢得冒泡?」陸漾不服氣:「我怎麼蠢了,蠢的是那些不信的人。見過阿翎的人都該知道這是我陸漾的女兒,你看這雙眼,不隨我隨誰?」
也只這一雙眼像了。
桃鳶無奈。
阿翎好的不學壞的學,陸漾幼時乖巧,很教人省心。
相反她幼時嬌氣,愛鬧騰,挑嘴的壞習慣原封不動被女兒繼承了去,為人娘親,桃鳶逐漸體會到崔玥當年的辛苦。
「鳶姐姐,你怎麼了?」她靈動一動:「你等等。」
陸漾跑去內室翻找,半刻鐘不到春風滿面地從裡頭踱步而出,雙手背著,煞有介事:「鳶姐姐,你看這是什麼?」
是一封信,還有一對小而可愛的手掌印。
桃鳶呆在原地不動,感動之餘隱有羞色,別開臉故意不看:「怎麼這也被你討來了?」
「當然是岳母好心贈我。」她挑眉嬉笑:「你小時候好小。」她拿自己的手覆上去,桃鳶太陽穴突突地不看她犯傻,奪過那信。
信封拆開,是阿娘寫來的回信。
「甜果果幼時驕縱,人也嬌小,幾次怕養不活,裹在襁褓時性子就倔,天生來討債的。女兒隨娘,小羽毛乖不乖?有沒有教她操心?」
陸漾寫了十封八封討好岳母的信,換回一封回信來,看著桃鳶淚濕眼眶的情態,她老老實實抱著孩子退出去。
四月香風拂面,陽光很好。
陸少主慰藉了妻子的思母之情,功成身退,寵溺回望心上人為她生下的孩兒,語氣苦惱:「你也是個小倒霉,明明是我和你阿娘的親骨肉,說出去外人還不信。
「一次就罷了,傳到我這代,女女生子都第四代了他們還是不信,真是愚不可及。你說你,怎麼就眼睛像我,你要真和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誰還敢說不信?」
她嘆口氣:「不能都像我,我和你阿娘你各像一半那多好。」
小羽毛眼睛眨巴眨巴,裹在襁褓笑得開心。
「這是什麼味兒?」
陸漾低頭嗅嗅,臉色微變:「姐姐!咱們女兒她又尿了!」
第50章 沖得邪門
鳳城陸氏傳承八百年,底蘊比之世家大族不遑多讓。
祖祖輩輩欠下賣身契,奉陸家為主,世代為奴,此為家生子。陸家家生子有幾百,奴僕的性命主子說了算,是以陸氏血脈異於常人之事,家生子同樣曉得。
外面流言傳得凶,越傳越離譜,陸漾著急忙慌給孩子換尿布時,外頭有部分人已經在大肆談論陸少主八成是在為自己養孩子。
拐著彎說桃鳶假孕。
這話捅了馬蜂窩,相信桃鳶和不相信桃鳶的人湊成兩堆交鋒。
這現象屢見不鮮。
從桃鳶叛出宗族那天起,有人贊她,就有人罵她,各種髒水往她身上潑。
四月天,桃花朵朵開,陸家的家生子們抄著手貓在花圃前,為少夫人叫屈。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被質疑,簡直百口莫辯。
陸家血脈的神異旁人不信,他們卻是信的。
「咱們少夫人,真是倒霉。」
不知是誰抱怨一聲,緊接著眾人閉上嘴。
小羽毛生下之前陸漾隨家裡的婆子學過換尿布,學是用心學了,真正派上用場還是忙得手腳不知給哪放。
一巴掌輕飄飄拍在小羽毛軟綿綿的屁股蛋,陸漾嘴裡碎碎念:「好啊你,你阿娘在那不幫忙只顧著看熱鬧,你也敢笑話我?」
小羽毛挨了打,臉上的笑一垮,約莫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了,揚起頭扯著嗓子哭。
小孩懂什麼?你給她笑臉,她回你笑臉,你打她,她就只能用眼淚煩得你焦頭爛額。
尿布剛換好她哭得雷聲大雨點小,乾嚎半天沒落下幾滴淚,陸漾哭笑不得:「你這孩子,到底隨了誰,小滑頭。」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安靜獨美的陸少夫人。
桃鳶不接她這話茬,字正腔圓:「還不哄哄你的女兒,等會祖母就要來了。」
「我哄?」
「不然?」
「……」
陸漾垂眸看乾嚎不掉淚的小傢伙,嘟囔道:「小討債精,別哭了,嗓子累不累?」
「小羽毛怎麼又哭了?阿乖,都告訴你不要欺負你女兒,你怎麼就是不聽話!」
陸老夫人尋著哭聲趕過來。
陸漾很委屈。
但想想她這枚大鳳凰蛋也有過千嬌百寵的奶娃娃時期,乾脆大度點,面對祖母的嘮叨裝作聽不見。
她表情甚是可愛,有她和女兒相伴,桃鳶坐月子坐得很愉悅充實。
春風不散,一支斜斜的桃枝伸出牆外,太子殿下步履沉重地穿過冗長的走廊,拐彎來到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