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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吻猝不及防地落在她臉頰,陸漾目若星子很是崇拜地凝望著「我還不是很懂,但我就是覺得喜歡。我喜歡你現在說話的語調,喜歡你現在每一個表情,像是發著光,溫柔地照亮我。」
她這說辭太可愛,桃鳶眼帘低垂,沒多會勾過她的脖子親吻。
窩在娘親懷抱的小羽毛睡得香甜。
……
宏圖塔,道貞國師一夜未眠,站在窗前遙望漫天的星辰。
深秋露重,涼氣自窗外泛涌而來,她回到蒲團,須臾生出一念紅塵滾滾,千人千面,無一不可憐。
……
「那姐姐打算以後怎麼面對國師呢?」
「照常就好。」
陸漾沿著她的寸寸雪膚吻她「緣淺不強求,要有緣深的那一天呢?」
趴在床榻的美人背對著,身子有一霎的僵硬,思忖一會,她嘆息一聲「想不到那一天會是什麼樣子。」
「那就不想了。」
桃鳶的思緒很快被她帶偏,跌進那萬丈紅塵。
紅日東升,庭院落了一層枯葉,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鎮偱司的統領大人從床榻爬起照常當差為民做主,陸家的少主整斂衣袍,招各大商號商議出海之事。
焚琴院,婢女匆匆登門「夫人,大小姐有信來。」
崔玥一宿沒睡,這會梳洗後坐在窗前發呆,聞聲回過頭來,目色少了昨日的倉促驚慌。
她沉穩許多,找回素日的氣度。
信展開,短短几句話,表明桃鳶不欲摻和的心。
崔玥看這封信看了許久。
房間靜悄悄,秋風擾耳。
一聲低笑。
婢子小心用餘光去看,卻見崔玥真就開懷地笑起來,笑夠了,她輕聲道「這輩子,險些活到狗肚子裡去了,還沒女兒想得明白。」
指尖彈了彈這信,視線定格在那「從己心」三字,崔玥驀的起身「備車!」
愛也好,恨也罷,獨獨那人,她不想再錯過。
馬車衝出陳舊沉悶的桃府,桃毓慢了一步沒追上自己的母親,牽著兒子的手愣在原地「怎麼這麼急?」
「家主。」
婢子將信雙手獻上「這是夫人給您的。」
「母親給我寫了信?」桃毓心臟猛地一跳,劈手奪過那信。
陳年舊事,不夠體面的身世暴露在眼前,或許該慶幸的是他已經有一家之主的擔當和魄力,勇敢和決心,不會再被刺痛得喘不過氣。
他三十好幾的人了,有妻,有子,身後有一份雄厚的家業作為支撐,許多人羨慕他,多少人想成為他。
桃毓倒退一步,看向門外苦笑一聲「原來如此。」
從母親這裡得到的愛,本就是命運賜下的恩慈。
信被妥善收好,他揚聲道「去桃源山!」
「家主?咱們不去王家了麼?」
「不去了,和王相說一聲,就說桃毓改天再去拜訪!」
……
桃源山,墳墓立。
馬蹄聲起,桃毓從馬背躍下。
早年為桃禛生子,難產死去的女人就葬在此。
那是一個傻女人,被男人騙身騙心做了外室,最後死了,也只能孤零零的。
這是他的生母。
桃毓蹲下身來,撫摸爬滿歲月的石碑。
「娘……」
哽咽聲散在長風。
……
崔瑩抱著卷宗走過來「大人,這是大理寺剛送來的,看起來是樁懸案。」
「嘁,大理寺料理不來的案子全都往咱們這推,合著他們全是吃白飯的,正事不干,搶功勞的事兒倒是少不了他們的影。」
宋拂月對此攢了一肚子怨言。
兩位副使一個板著臉一個在那發牢騷,桃鳶並不理會,卷宗到手,伏案而讀。
「忙你們的去罷,愣著做甚?」
對待鎮偱司的工作桃鳶嚴謹認真,且她不苟言笑,很能唬人。
宋拂月一下子成了鋸嘴的葫蘆,夾著尾巴退出去。崔瑩跟在她後面,出了門,兩人竊竊私語,編排大理寺一群臭男人。
半盞茶過去,從外頭進來一女官「副使?副使?」
她招呼崔瑩。
崔瑩惑然地走過去「怎麼了?」
「哎呦,這事可怎麼說呢,卑職都不敢和咱們大人說,崔夫人你們都知道罷,她、她去競選國師身邊的道侍了!」
第87章 道即是路
「競選道侍?」
桃鳶從房間走出來。
那女官逕自嚇傻了:「大、大人。」
崔瑩和宋拂月心裡不約而同地想:糟糕,怎麼就這麼巧?她們瞥了一眼大嗓門的同袍,氣氛很是緊張。
像拉緊了的弓弦,不是沉默,就是爆發。
「哦。」
桃鳶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就去罷。」
她拐回房繼續翻閱卷宗。
鴉雀無聲的鎮偱司一下子波濤暗涌,來傳訊的女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說什麼來著?」
「那就去罷。」
有人重複道。
也有人糾正:「還哦了一聲。」
「……」
宋拂月咬咬後槽牙:這怎麼就去罷?那是大人的親娘啊!
崔瑩比她想得深,想得遠,她早就從阿爹那聽過一些傳聞,比如阿爹夸姑母是大周奇女子,每每如此讚譽,後面必跟一句「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