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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第一大才女,誰敢說賠得起?
「不錯!陸少主所言正是!」
卻是不知給哪冒出一大波「娘子軍」,是看在桃鳶無親無故的份上自發充當娘家人為她撐場面的。
這些人里有年過三十的少婦,有十三四歲的少女,年紀最大的是一位六旬老人,據說這輩子沒旁的愛好,只愛好讀書。
桃鳶以大才默出古聖先賢的諸多孤本,造福蒼生,她忘不了桃鳶的大恩,顫著胳膊腿都要兒子媳婦扶她來。
為的是讓更多人看看,京都的第一才女,是名副其實的風光出嫁。沒宗族撐腰又如何?但凡有心,但凡知恩圖報的人都是桃鳶的『娘家人』!
「要我說,什麼陳規陋習,陸少主還是好好請我們大才女出來,磕著碰著了,我們這些人可不干!」
「對,不准刁難桃姑娘!」
「這話說得不妥,哪家姑娘出嫁不得挨一挨這轎門踢?」
男男女女笑模笑樣地爭論起來,陸漾不管他們,一手掀起轎簾,滿懷愛意地請桃鳶移步。
「鳶姐姐,到家了。」
新家,新天地,全新的身份和生活。
蓋頭下桃鳶柔和了眉眼,主動將手伸出去交到她掌心,陸漾珍而重之地握住她纖白的指,雪花落在兩人頭頂,煞有與卿共白首的浪漫情調。
鬧哄哄的人們齊齊收了聲,不忍破壞眼前的美好。
此情此景,陸老夫人看得眼眶微濕,她家阿乖,終於是娶妻了。
還以為她要拖到大齡才肯往家裡領回貌美的姑娘,倒是她想左了,十八歲初婚,這一領不僅把媳婦領回家,孩子也有了。
陸盡歡與陸漾青梅竹馬十幾年,頭回看她溫柔如許的模樣,便是揚起的眉梢都在訴說對新娘子的愛慕,這種感情,這種願意為情愛拋開一切的專注深情,是令人無比羨慕的。
起碼,盡歡不可能像陸漾一樣愛一個人愛到掏心掏肺,愛到心裡眼裡再裝不下任何人。
「鳶姐姐,慢點。」
陸漾攙扶著桃鳶邁過一道道台階,執子之手,溫情脈脈。
「新娘子進門嘍!」
一聲長長的吆喝,氣氛再被推上另一高峰。
賓客執喜帖入門,入貴賓席。
其他願意繼續看熱鬧的百姓沒喜帖也可隨意進來吃喝,陸家擺設的喜宴,斥資之巨,尋常人只是進去看一眼都夠和後人吹噓幾十年。
王公貴胄赴宴者之眾,除卻世家一點面子也沒給,李諶身體抱恙,派太子前來表達李氏皇族對這門婚事的滿意贊同。
陸盡歡嫁入後宮做中宮之主,陸家已然夠強大了,陸漾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得一門有勢力的妻族。
桃鳶就正好。
斷親之後,世間一浮萍。
太子代陛下前來,場面話說盡,匆匆離去。
走前看了眼陪在老夫人身邊穿紅戴金的女子,想到此女便是他的繼母,心緒複雜。
人影綽約,陸家的喜堂布置得很有特色,金紅色的囍字端正貴氣,一眼看去滿了金碧輝煌之意。
陸漾握著姑娘的玉手捨不得鬆開,桃鳶任由她握著,心裡想笑,又有說不出的觸動。
這約莫便是書本里說的年少純然,愛一個人,與她同站在一片天空下也是好的。
她對陸漾遠不到這份專情,陸漾對自己卻是感受得到的熱忱。
都到喜堂之上了,還一副怕她跑了的謹慎。
她傻乎乎痴迷人家的樣子老夫人看了都忍不住捂眼,時辰將到,新人準備拜堂。
「國師大人到——」
稚嫩的嗓音聽起來是七八歲的童子喊的,猛地聽聞「國師」之名,在場的王公權貴、富商豪俠們動作整齊劃一地朝後張望。
陸漾抬眉,氣質倏地一變。
哪怕看不到她的臉色,蒙著蓋頭桃鳶也感受到她快速冷靜下來的心。
國師。
大周朝崇尚道教,供奉不周山香火,李諶前年拜不周山新一代山主為國師,國師道號——道貞。
人群讓開一條路。
一襲青色道袍翩然而至。
來人過分年輕,瞧著和二十出頭的姑娘似的,然周身得道高人的氣質環繞,知道內情的人們心底明白,道貞國師其實年三十。
是不周山歷代以來最早繼任的山主。
大周朝德高望重,為萬民敬仰的國師大人。
太子走得早,若還在這,縱是儲君也得朝這位行半禮。
陸老夫人風風雨雨里闖過來,最先出聲:「不知國師駕臨,有失遠迎。」
「見過老夫人,是貧道不請自來了。」
道貞手持拂塵,眉目清雋,像極了舊時光里讓人念念不忘的美人。
陸漾領著一眾人同她見禮。
道貞一路奔波總算及時趕來,來是來了,她看著身姿如松,容顏如玉的陸少主,唇瓣微揚露出淺淺的笑:「今日是你成婚,我來,不算冒昧罷?」
老友和小友說話的口吻,想像中一國國師高高在上的架子一點都沒有,陸漾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只要不是來搶親的就好。
她銳利的桃花眼倏爾溫和含笑:「國師能來,豈不蓬蓽生輝?」
蓬蓽生輝?
道貞瞧了瞧四圍縱橫霸道的財氣,再去看陸少主渾身紅得發紫的財運,笑著搖頭:「少主太過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