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查!」
老夫人發了話。
「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算計到我陸家頭上!」
財能通神,黑白兩道想過得好都得賣鳳城陸家一個顏面。
陸家近日不知發了什麼瘋,非要揪出一個鶴髮雞皮形容可怖的老婆子。
老婆子滿街都是,想找到強行擄走陸少主的老婆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陸家畢竟是財大氣粗的陸家。
百面鬼手莊婆婆這段日子過得非常艱辛,同道好友私底下送信與她,她這才曉得當日抓去破廟的小叫花不是小叫花,而是陸家最不能得罪的小財神。
江湖中不知誰在販賣她的訊息,陸家已經盯上她。
好在她百面鬼手不是浪得虛名,只是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麼?
細究起來她不僅得罪了陸老夫人,還沒辦好僱主交代的差事。
送一個小叫花給桃家嫡長女那是板上釘釘的折辱,那送一尊閃閃發光的財神呢?
為免桃二小姐找她麻煩,莊婆婆尾金都沒要,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桃家車隊行陸路趕回家,前後花費大半月。
馬車穿行過鬧市,一路銅鈴清靈作響。
一同作響的還有長街百姓指指點點隱晦又不隱晦的聒噪聲。
桃家嫡長女,人未至,失。身的污名已經傳進泱泱洛陽城。
「小姐?」
桃鳶鬆開握緊的白帕:「無妨。」
「迎二位小姐歸家!」
桃箏先一步下了馬車,脖頸纏白紗,扭頭望向另一輛馬車,眼神閃過一抹驚懼。
桃鳶是真想掐死她。
這個瘋子!
她憋著火,壓著膽戰心驚,落後嫡姐兩步。
桃鳶朝管家點頭示意,氣勢沉著地走向正堂方向。
洛陽桃家,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此刻正堂上一家子幾乎齊聚,只等桃鳶到來。
妙姨娘穿著素淨繡蓮花的長裙,三十幾歲的人瞧著丁點不顯老,眉眼滿是純情溫順——誰又能想到如今洛陽城傳得沸沸揚揚的桃色傳聞盡出她手?
她側立男人身邊。
桃家兩位兒郎照樣守在爹爹右側,一者暗喜,一者暗憂。喜的是妙姨娘之子,憂的是正室嫡長子、桃鳶一母同胞的阿兄。
「家主,小姐回來了。」
男人一聲不吭,僅僅站在那氣勢如山如淵,壓得所有人不敢大聲喘氣。
有風忽來。
風裡含著清香。
桃鳶邁進門,規規矩矩行禮,面容平靜,平靜到惹出男人滿心怒火。
「跪下!」
桃鳶屈身跪地。
「你知你錯在何處?」
劈頭蓋臉的喝問聲如豆子噼里啪啦砸下,她眉眼不動:「不知。」
「好個不知!壞我桃家名聲,你還有臉回來?」桃禛劈手奪來放在桌案的戒尺,一尺子打下去,桃鳶眸色更冷。
「爹爹!」
桃箏和桃大公子同時開口。
桃箏斂裙跪地,雙目含淚:「爹爹,要打就打我罷,不要打長姐,她已經、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話無異於是在火上澆油,桃大公子起身來到桃禛面前,掀袍下跪:「爹,妹妹剛回來,娘還等著見她呢。」
妙姨娘不滿他抬出親娘為桃鳶說情,一聲驚呼:「我兒,你這是怎的了?」
桃箏摸摸脖子纏了幾圈的白紗,當日瀕死的恐懼再次臨來,這次裝都不用,她嘴皮子打顫:「是、是姐姐掐的……」
「什麼?!」妙姨娘頓時哭訴:「大小姐,箏兒是哪裡得罪你了?」
桃鳶低聲一笑,沒親爹允許自顧自地站起來。
她挺直身板,眼波輕轉,三分譏諷,七分蔑然:「她不該死嗎?」
鬧哄哄的正堂陷入難言的冷寂。
這句話透露的意味實在太多了。
在桃鳶看來桃箏該死,桃箏為何該死?
電光火石桃大公子想通所有,一巴掌扇在庶妹臉上:「是你害了我妹妹?狼心狗肺的東西!」
打腫左臉不夠,他還想把人打成豬頭,反應過來的桃二公子及時扯開被打懵的親妹,氣不打一處來:「大兄太咄咄逼人了!」
「夠了!」
一出鬧劇。
桃禛主掌桃家多年,眼下還有什麼是看不明白的?
嫡女從不無的放矢,庶女習慣博同情,一時之間他真是要恨死桃箏,恨她壞了桃家的籌謀,恨她手足相殘。
但桃鳶就一點錯就沒有嗎?
她最大的錯不是想掐死桃箏,是她輕信於人,沒護好自身!
毀了一個嫡長女,桃禛的心在滴血。
「去祠堂跪著,禁食三天。」
話是說給桃箏聽的。
桃箏眼淚不住往下淌,還要再哭,眸光迎上爹爹冷酷的面孔,駭得不敢再哭。
「至於你……自有你阿娘訓教!」
桃箏前往祠堂受過,桃鳶轉身回了焚琴院。
「大小姐,夫人請您進去。」
第8章 聯姻之道
桃禛之妻、桃鳶之母,即為二十年前以品貌稱絕大周朝的清河崔氏嫡長女——崔玥。
放在桃家下人們一般稱呼她夫人,放到外面,那些文人雅士多會恭恭敬敬稱一句「崔夫人」。
八月,金桂飄香。
因崔玥喜聞桂花香,於是整座焚琴院到了這時節空氣都滿了香甜、沁人心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