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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漾看她冷淡精緻的側顏,滿腦子只剩下一句話——「還能怎的,她自己選的媳婦當然要繼續寵下去」。
有人捨命陪君子,有人豁出臉皮哄未婚妻舒心。
桃鳶想治治她,羞羞她,陸漾大概是懂的。
說開了其實她不介意被桃鳶修理。
她硬著頭皮往前走,對來來往往濃妝艷抹的姑娘視而不見。
「你就不多看看?一點都不好奇?」
陸漾頭搖成撥浪鼓,十分抗拒。
年少愛旖。旎夢幻,卻只愛桃鳶和她的旖。旎,給她的夢幻。
說她死心眼半點沒說錯。
「這兒的姑娘都看你呢,阿乖。」
陸漾眼皮一跳,羞惱她在很風流浪蕩的溫柔鄉喊她小名,讓人莫名羞恥,她瞪著桃鳶,桃鳶被她這副乖巧好欺負的模樣逗笑,勾著她的手指往前走。
眼尖的大掌事見了這一幕,心生感慨,要說人啊,她在京都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今日見的卻是幾十年加起來都沒有的離奇。
叛出宗族的桃家嫡長女即將要成為許多人艷羨的陸少夫人。
而今懷有身孕的准少夫人帶著金貴的陸少主來春柔坊長見識,大掌事揉揉眼,確定是這對未婚妻妻不錯,她暗暗咋舌。
果然大人物的想法是她猜不透的。
陸漾人生地不熟,狐疑地瞧著鳶姐姐和露著半個胸脯的女人竊竊私語,眉頭擰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盡歡姐姐時常說她做生意能耐,但在風月一道委實差了一大截,太乖,不懂時下的女子喜歡壞的,尤其越年長的,越喜歡表面純情,私底下玩得開的。
周人在性與愛上開放,除了世家矯枉過正行事透著死板,多數人喜歡調情,所以雅俗共賞的春柔坊才會成為大周最大的風月地。
男人來這能得到快樂,女人來這也能乘興而歸。
鳶姐姐熟門熟路,看著不像第一次來。
她默默吃起飛醋,怎麼想怎麼不舒坦。
眼神飛瞟,掠過那些鶯鶯燕燕,陸漾看到一個化成灰都認得的人——身著水綠綢衣,戴著半邊金色面具,不是明年三月就要成為中宮娘娘的陸盡歡的又是誰?
她好大的膽子!
這是打算給李諶戴帽子?
陸盡歡顯然也看見了她,長大的姐妹二人面面相覷幾息,免得旁人發現她的身份,陸漾急忙移開眼。
這一看不得了,陸盡歡快羨慕死了。
她殫精竭慮做偽裝易容才能出現在這,陸漾倒好,堂堂陸家少主,最乖不過的鳳凰蛋,也學著尋花問柳了?
待她再去看,見著桃鳶的一剎那,她閉了眼,又睜開,再看看桃鳶隆起的肚子,心裡直呼不解。
這是鬧哪樣?
老夫人捧在手心的寶貝蛋敢情不是她教壞的,教壞她的另有其人?!
還是正統世家出身的桃鳶?
陸盡歡捂著心口道了聲服氣。
不錯。
很不錯。
難怪有魄力叛出家門,祖宗都不認。是個幹大事的!
桃鳶可堪大用的印象深刻印在她心門,她同樣不敢多看,做賊似地拐入另一扇門。
再過幾月就要做母儀天下的皇后,婚前她要不玩玩,簡直對不起自己。
祖母說了,李諶娶她不見得會容忍她誕下龍子,甚至心再狠點會直接將她當吉祥物養著,不與她同房,徹底斷去陸家出一位皇子的可能。
祖母還說了,有陸家做支撐,她這個皇后想怎麼做怎麼做,完全可以憑心意來,大事上不出錯,皇后的位子就還是她的。
與其說李諶需要一位皇后,不如說他需要的是一位不會背刺他的盟友。
這點她可以做到,她不僅會做李諶的盟友,還會一點點把權利握在手中。
陸盡歡瀟灑一笑,入門欣賞舞姬的舞蹈。
一個兩個的,怎麼都比她熟悉?
陸漾咬牙。
又等了十幾息,桃鳶與大掌事說清訴求,大掌事曖。昧的眼神往陸漾臉蛋、腰腹繞了一圈,看得陸漾渾身不舒坦。
她自去準備相關事宜,桃鳶領著小未婚妻來到三樓的一間廂房。
憋了好久的話不吐不快,陸漾忍著醋酸:「鳶姐姐不是頭回來?」
「以前少不更事扮作男裝來這看了看。」
「不止是看了看罷?」
桃鳶轉過身來看她:「你以為呢?我從不在這過夜,也沒勾搭其他人,只是看了看。」
好奇心蓬勃旺盛的階段,大人越是不准,她越要去瞧,瞧過之後震驚有之,無聊也有之,如今年歲到這兒自然通達欲。望,這才想著調。教調。教她稚嫩的小未婚妻。
只是親一親能傻樂三天,放在大周都能笑死人了。
陸老夫人實在會養孩子,養出一塊純粹無瑕的美玉。
臨門一腳桃鳶起了遲疑,糾結要不要繼續把人教壞。
往後若是做妻妻陸漾一直這樣子可不行,她不喜歡歡愉一場還要操心有的沒的。
諸如破廟那晚,她累得不輕。
她也有適當的需求,正巧有那麼一個人,正巧她不反感陸漾的親近,成大事者要先解決身體的本能需求才能更好地保持神思通明。
不至於憋壞。
桃鳶想活得長一些,快活一些。
已經開始擁抱自由,能不受委屈,儘量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