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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才高,傲點怎麼了?以你我兩家的家世,傲氣些才應當。桃兄放心,我家犬子心儀令愛久矣,今時教他討了便宜得一佳婦,他偷著樂還來不及,怎會薄待令千金?」
鄭家主絕口不提桃家嫡長女「克夫」、「失貞」之事,桃禛自動忽視鄭家嫡次子是個瘸子的事實。
失貞也好,身有殘疾也罷,桃鄭聯姻利益最大化才是一家之主所看重的。
其餘的,都是小事。
敲定正事只差公開走訂婚的瑣碎流程,無論桃禛還是鄭泰之,身子後仰,面帶笑意,心滿意足。
歌舞賞罷,鄭泰之起身告辭,桃禛挽留一二,親自將人送出門。
嫡長女婚事有了著落,另一頭鄭家的嫡次子也有了大周朝才貌拔尖的准未婚妻。
至於桃鳶有沒有失貞,是不是真的克夫,前者鄭家為了利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細究,後者嘛,為應對後者,保住次子的命,鄭泰之此趟歸家火急火燎地為兒子安排高僧祈福。
自古邪不壓正,請高僧來驅邪,他就不信了,白馬寺住持親來,他家兒子還能被個女人克住?
鄭泰之忙著給住持寫信,管家躬身而來:「家主,外面有自稱鳳城陸家的人拜見家主。」
「不見。」
天大地大都沒他兒子娶妻大。
管家踟躕地候在那,剛起了離去之念,鄭泰之百忙之中抬起頭:「你說誰來拜見?」
魚嬤嬤等在鄭家門外耐著好性等了半刻鐘,門子看她大有門不開就賴在這不走的打算,勸道:「快走罷,家主不會見你的。」
話音落地,鄭家側門打開。
魚嬤嬤瞅了眼側門,又瞅瞅正門,心坎里窩著火氣,面上平靜,對敞開的小門視若無睹。
「欸?你這人,門開了還要我們請你進來?」
魚嬤嬤看那門子一眼,不動聲色地從袖口摸出一張有些年歲的借據。
泛黃的紙張做了專門的處理,紙面表層覆著一層薄如蟬翼的保護膜。
借據在風中晃了一晃。
「你去告訴鄭家主,陸家不是來催債的,是來給家主送錢的。」
送錢?
宰相門前七品官,說的恰恰是高官門下,當下人的作威作福仗著主人家的威風門縫裡看人。
聽到「送錢」,門子樂呵呵眉眼溫順下來。
財神上門送錢,哪有拒絕之理?
鳳城陸家掌管天下經濟命脈,是正兒八經的無冕之王,祖祖輩輩斂財有道,遂在世間有了「陸地財神」之美譽。
時人多迷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傳話的人聲音落地,書房內鄭泰之擰著眉頭吩咐管家:「開正門。」
得罪了陸家是會影響財運的。
他也想看看,陸地財神是怎麼個送錢法?
正門開啟,餘光瞥見門前刻著書箱硯台的一對石鼓,魚嬤嬤輕嗤一聲,昂首挺胸進了鄭家府邸。
所謂高門,不過膏粱,一代不如一代。
「見過鄭家主,我家老夫人有筆買賣想和鄭家做。」
……
桃禛偷得半日閒,趕在午時前回家。
人到家門口,率先被排成長河的一抬抬箱子震住。
管家忙得焦頭爛額:沒見過這樣送禮的,這哪是送禮啊,說是下聘都綽綽有餘了。
長長的禮單拿在手,禮單太長垂落地面,府里老太君忙著心疼孫女,夫人不愛管亂七八糟的事,有一個妙姨娘,但妙姨娘那身份哪是上得台面的?
抬頭看見家主一步步走來,管家情緒激動,仿佛看見救星。
桃禛乃桃家一家之主,經過他手的珍玩玉器數不勝數,但能一下子送出幾十抬箱子的,就是他也得掂量掂量。
莫非是哪家招呼都不打來下聘了?
他存了思慮。
管家不容他問,幾句話把事情講明白。
「陸家?你說是鳳城陸家?」
「是啊。」
陸地財神的那個陸,天底下最財大氣粗的財神爺。
管家捧著禮單給他看。
約二尺七寸的燙金禮單入了桃禛的手,哪怕他自視過高一向不喜與商戶打交道,心底還是忍不住道了聲「富有」。
財能生財,運能養運,牽一髮而動全身。動陸家根基便是動大周朝財運根基,這也是世家奈何陸家不得的關鍵。
桃禛羨慕嫉妒好半晌,一臉疑惑:「這是?」
「見面禮。」
說出這話管家覺得荒唐極了。
有錢也不該是這種花法啊,財神的錢也不會是大風颳來的。
回話的深覺荒唐,聽這話的更覺荒謬。
難為桃禛都往聘禮這方面想了,結果是「見面禮」?
「禮不能收,退回去。」
「退不回去。」
「怎就退不回去?」
「家主……」
管家為難道:「您忘了那是哪個『陸』了?退『財神』送上門的財,幾年之內財運都會受挫,這……輕忽不得啊。」
明明是發了一筆大財,卻像是吃了悶虧。
陸家斂財有道,散財亦有道,古語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又有俗語言: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桃禛沉了臉:「送禮的還說什麼沒有?」
「說了。陸家來人要奴轉告家主,說這只是見面禮,一點誠意不足掛齒,往後陸桃兩家還會打交道,省不了要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