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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幾息,桃鳶認真道:「我也做夢了。」
所有人看向她,陸老夫人暗暗拿眼神催促。
「我夢到有火從天而降,活活將那剛破殼的蛋燒死了。」
「什麼?!」
蛋碎了,蛋被燒死了,都不是好徵兆,陸盡歡不敢再拿著不當事,臉色跟著泛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阿乖,你呢?」
陸漾一頭霧水,握著桃鳶的手安撫她受驚的情緒:「我?我的夢還好啊。」
「你也做夢了?!」
「我夢到一隻雛鳳精神滿滿地圍著我轉。」
她私以為那就是她的孩子,代表她未出世的孩兒極其喜歡她。
不算上肚子裡那個小的,陸家一家四口陷入詭異的沉默。
「這夢是什麼意思?」陸老夫人目前掛心的是她的曾孫,三人三夢,兩壞一好,她追問:「再之後呢?」
「再之後我就醒了。」
「你怎麼就醒了?」老夫人責怪她不多夢一會。
知道她最近情緒起伏大,陸漾彎眉笑笑,且拿吉利話哄她,沒一會哄得擔驚受怕的老夫人眉開眼笑。
「我們要不要找國師問問?」
「不妥。」
「鳶兒說得是,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她輩分最大,說話最有權威,事情就此定下來。
回房,陸漾摸著桃鳶肚子,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看是你們關心則亂,又或者是這孩子故意嚇你們,陸家的血脈哪有那般脆弱?」
「這夢是離奇了些。」
桃鳶儘量不去想紛亂的夢境,此事就此瞞下來,外人一概不知。
春三月,經過緊鑼密鼓地籌備,陸盡歡出嫁的日子到了。
一朝為後宮主,從此告別還當姑娘時的天真,宮裡迎親的儀仗擺在陸氏莊園門口,陸漾親自將盡歡背出來。
「這一去,你要好好的,阿姐,既走了這條路,莫回頭。」
陸盡歡一去不回頭。
三月三,中宮迎來正主,皇帝陛下李諶以禮相待。
帝後大婚,普天同慶。
桃鳶臨盆在即,不便去人多眼雜的地方,陸漾陪在她身邊,兩人坐在庭院鞦韆架前看星星。
「陛下不會給阿姐子嗣,阿姐是知道的。」
子嗣對後宮的女人來說是比聖寵更重要的保命符,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不出大差錯,這一生的富貴就保住了。
陸家與李氏結盟,後位是李諶償還的欠款和聯盟的誠意。
「你阿姐不會在意陛下會不會寵幸她。」桃鳶倚靠著她不寬厚的肩膀:「這一去,她會飛得更高。」
不是每個人都有滔天的福澤做這世上權勢最重的女人,陸盡歡從一個養女飛到皇室頂端與帝王平起平坐,這是她的運。
「後宮是吃人的地方。」陸漾仰起頭看天:「我希望阿姐永遠是咱們的阿姐。」
桃鳶笑笑,驀的臉色微變。。
福栩宮,皇后寢宮。
入目紅艷的喜房,天子李諶掀開新後蒙在頭頂的蓋頭,在見到陸盡歡真容時眸色閃過一抹驚艷。
「見過陛下。」
「皇后。」。
「要生了?是要生了嗎?」寒蟬緊張地軟了腿。
「快去稟告老夫人,說少夫人要生了!速去!」
梅貞在那發號施令,堆雪領著人去接不遠處被陸漾抱著走來的主子。
桃鳶這一胎比蘇女醫預算的產期提早半月。
人被送進去,陸漾被祖母轟出來,手涼腳涼地站在門外,嘴裡不住地祈禱神明。
春日落起小雨。
桃家,焚琴院。
婢子匆匆忙忙進門:「主子,陸少夫人要生了。」
崔玥謄寫琴譜的手忽頓,圓潤的墨散開,浸染在紙上。
風雨降臨洛陽城。
陸氏莊園,婢子為少主撐開大傘,聽著裡頭隱忍壓抑的聲音心都要揪在一起。
陸漾抹了把臉上的汗,繃著臉不說一句話。
「少夫人,少夫人再加把勁,加把勁……」
桃鳶疼得死去活來,臉不見一絲血色。
陸老夫人愁得心腸要碎掉,滿屋子人提心弔膽,生怕出意外。
一道雷蠻橫劈下來,驚醒歇在喜床的盡歡。
李諶趴在桌子睡,也被這雷聲駭著,奇道:「春天,好大的一聲雷,皇后,你也被嚇著了?」
陸盡歡沒空理睬他,眼皮子直跳,赤著腳下來,猶豫不定地踩在大紅色的地毯:「這雷聽得我心慌。」
她態度不冷不熱正好合了李諶的心,為做大周壽數最長的皇帝,李諶戒色守元,他本就脾性溫和,回道:「朕是派人問問欽天監,這天——」
「娘娘!」
福栩宮陪嫁進來的宮婢在外稟告:「娘娘,陸少夫人發動了!」
「這麼快?」陸盡歡眉頭一皺,想著祖母和桃鳶做過的噩夢,左思右想心裡還是不安穩:「擺駕!去陸家!」
她行事雷厲風行看呆一旁的李諶。
他的這位皇后啊,還記得這是兩人的新婚夜嗎?
走出去看了眼外面嘩嘩下著的雨,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李諶乃仁主,對著世家日常免不了受欺負,好歹得陸家相助為他扳回顏面,他記著陸漾的好,聲一揚:「皇后等等,朕也去!」
天氣有些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