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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還在說笑聊天的長輩第二天就躺在擔架裹著白布這種事他見得足夠多,也早有了自己同樣終將如此的覺悟。
「但是這次不一樣,」唐艾白抿緊嘴唇,用力捋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我本該發現不對勁的,卻被貓貓神教派輕易得逞,不僅把二十八宿的有生力量分散到封印大陣周邊,還連近在咫尺的爆炸都沒能阻止。三百八十七人——這次事件死亡的三百八十七位普通人,都是因我而死。」
「洛局說得沒錯,我就是不如孔修文。要是北宮隊在這裡,肯定不至於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雲諫沉默片刻。
他其實不認同唐艾白把這件事的錯誤歸咎到自己身上,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舌尖懟了懟嘴裡的棒棒糖,甜滋滋的葡萄味充斥口腔,他乾巴巴地:「往好處想,至少下次洛局要罰你寫檢討的時候你有東西可寫了。我是說,這畢竟是近十年來宿方城的第一例超能惡性事件——」
[快別說了!你這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刺激他啊!]
貓玩具聽不下去了,在他腦海里尖叫起來。
雲諫訕訕地閉了嘴。
唐艾白反而笑起來。
「放心,我沒事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調整狀態,」他咬碎嘴裡的糖果,嚼都沒嚼,徑直吞下去,「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貓貓神教派的藏身之地,並儘可能尋找貓貓神的弱點。只要能夠解決掉貓貓神,別的都好說。」
貓貓神教派這次猖狂的行動,惹怒的可不只是二十八宿,若非忌憚貓貓神的力量,即使二十八宿按兵不動,其他教派的人也會一擁而上將貓貓神教派撕得粉碎。
雲諫聽著很是彆扭:「不是都說他叫卜歐了嗎?為什麼你們還叫他貓貓神?」
「別這麼叫!」唐艾白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驚疑不定地左右張望一番,壓低聲音緊張道,「倘若直呼神的真名,神是會有所感應的——我們現在絕不能引起貓貓神的注意。」
雲諫:「……」
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奇怪謠言?
[這事是真的。神明的確會感應到與自己真名有關的消息。]
貓玩具說。
[當年創世神想聽信徒對祂的歌功頌德,特意在人間定下與真名相關的契約。這也是後來諸神都不願給自己起名字的原因——成天聽到各種閒雜人等在耳邊嘰里呱啦實在是太吵了。]
雲諫微微挑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貓玩具說起創世神的語氣並不算好,似乎還帶了些若有若無的鄙夷和怨念。
但他依舊沒說話。
貓玩具始終是這樣,總喜歡自言自語地說一些神明的故事,從那些瑣碎的日常中隱約能夠窺見波瀾壯闊的一段歷史,但如果真的開口問它神明如今都去了哪裡、貓貓神又為何會去守衛地獄門,它便重新變成鋸嘴葫蘆,這便不願再多說任何一個字了。
而比起滿足自己無傷大雅的好奇心,顯然還是解決貓貓神教派這事更為緊要。
布偶貓貓坐在輪椅上,盯著面前跪坐侍奉的祭司,若有所思。
貓貓神教派成立了五十多年,雖然比不上那些紮根數百上千年的老牌教派,但是能在藏龍臥虎的宿方城占據一席之地,無論是組織架構還是各種人員據點都蔚為可觀。
別的不說,就說這幾天端到自己餐桌上的山珍海味,每一樣都價值狸花貓貓在二十八宿大半年的工資,各種食材讓雲諫震撼不已,完全不明白一群整天搭祭台搞封建迷信的傢伙到底為什麼會這麼有錢。
「難怪有這麼多人願意加入超能教派,」第一次吃到金箔點綴的香煎鵝肝時,沒見過世面的布偶貓貓情不自禁地感嘆,「這待遇,我都想從二十八宿辭職了。」
[警惕超能教派的糖衣炮彈嗷!]
貓玩具在腦海里用力戳他。
雲諫本就是在開玩笑,聞言彎了彎眼睛,不再說話,繼續撐著下巴吃晚餐,偶爾抬頭看一眼面前的祭司,疑惑地思索這傢伙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離開。
早就注意到布偶貓貓的目光,愣是沒敢抬頭的祭司汗如雨下。
他的確一手策劃了貓貓神的復活儀式,也狂熱地追捧著神明翻雲覆雨的強悍力量,但人類的本能求生欲讓他在面對深不可測的強大神明時,仍舊無法停止靈魂的恐懼與戰慄。
過了許久才壯起膽,用眼角餘光偷偷看向布偶貓貓,便見祂垂眸瞧著盤子裡香氣撲鼻的食物,唇角含笑,眸中卻無半分動容,像是無悲無喜的佛陀,動一動手裡的刀叉,閒暇時在人間降下甘霖靈雨,也能漫不經心覆滅半座城池。
「卜歐大人,」祭司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情是激動居多還是恐懼更甚,「您對您卑微的仆奴有何吩咐?」
正在認真品嘗食物的布偶貓貓:「?」
他歪頭想了想。
儘管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貓貓神教派剷除乾淨,但是他目前對教派的了解微乎其微,每天就只是被狂信徒前呼後擁地伺候著,努力裝出神秘強者的樣子。
鑑於自己坐在輪椅上,他一開始模仿的樣本是X教授,奈何第一次嘗試沖狂信徒溫和一笑時就把那信徒驚嚇得連滾帶爬,跪在地上連連額頭,涕泗橫流地說什麼「我願成為卜歐大人的傀儡」。
並不理解超能教派到底給狂信徒灌輸了多離譜的洗腦包的布偶貓貓於是乖乖地繼續扮演面癱寡言大美人——至於這個形象到底哪裡跟神明有半毛錢關係——讓這群神經病自己腦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