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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玩具條件反射地拆台:「那明明是因為你連續幾個月每天早上都把天神堵在神殿門口約架吧……」
不過天狗的戰力的確很高,貓玩具是心知肚明的,即使當年被惹急了的天神火力全開跟天狗對陣,也得打個三天三夜才能把狗扔回天狗殿。
只可惜戰力高和戰鬥能打贏相隔千里,像天狗這樣從來不動腦子、打急了甚至直接上嘴咬的,就連花神都能研製出麻痹粉將他擊敗。
「總而言之,」地獄犬視線飄移一瞬,跳過這個讓狗鬱悶的話題,「我被撒旦用計抓住,祂想侵吞我的神格,雖然沒有成功,卻使得獄火趁虛而入,準備控制我去刺殺天神。」
被無故謀害的天狗極其憤怒,抵死不從,硬是頂著獄火的摧折衝出神域,本意是想衝到地獄跟撒旦真身同歸於盡,奈何剛到人間便失去控制。
等到天狗再次恢復神智,已經神格破碎、渾身纏繞獄火,變成了骯髒不堪的地獄犬,被憤怒的天道降下雷劫。
神域諸神旁觀行刑,除了光明神開口求情外,其餘神祇皆冷眼旁觀,聲討著地獄犬犯下的罪孽。
而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究竟害了多少人的地獄犬心如死灰,渾身重傷麻痹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自己在神域唯一的朋友,那隻從來無憂無慮的漂亮小貓,堅決地擋在自己面前,以終生鎮守地獄門、肉身隕落後神魂回歸天地規則為代價,替他抗下一切罪孽。
神祇不死不滅,就算意外受傷致肉身隕落也能重聚神魂,而回歸天地規則意味著貓貓神已經為自己選擇好了一條魂飛魄散的道路。
而被關押在地獄一層的地獄犬,千年之後,終於重獲清醒的神智,才想起這漫長光陰里,那隻踽踽獨行的貓咪究竟尋找過多少幫自己擺脫獄火的方法,又經歷過多少次崩潰和絕望。
地獄犬看著貓玩具,目光複雜得像是在讀一本無字天書:「撒旦死後,祂在我身上布置的陣法終於失效,我強行闖到地獄九層,奪取了地獄之主的位置使獄火臣服,最終強行吞噬了獄火,神智完全恢復,從當年墮落時到現在的記憶也全數回歸。」
聽到地獄犬說他完全恢復了神智,貓玩具眼睛一亮,還沒高興多久,看到地獄犬沉重的表情,忽然意識到了他到底想告訴自己什麼。
地獄犬墮落之後的記憶……除了被燒灼的痛苦外,便只余無盡的殺戮。包括當年無辜受難的普通人,也包括後來沒有反抗的貓貓神。
「那不怪你,」貓玩具說,尾巴垂下來,蒼青色的眼睛裡閃著極其難過的認真,「貓貓神也絕對不會怪你。祂曾對我說過,你只是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被獄火控制了,你是受害者。」
地獄犬皺了皺鼻尖,唇角嘗試著上揚,努力想扯起一個溫馨的笑,無奈以失敗告終,只能幹巴巴的用後爪蹭蹭肚皮毛。
「跟這個沒關係,」他說,「只是小貓已經孤單太久,我等不及去找他了。」
貓玩具張了張嘴,想說貓貓神根本就是魂飛魄散後記憶歸於天地規則,只是這話堵在嗓子裡,像是胸口沉甸甸的巨石,壓得他眼眶發熱,怎麼都說不出口。
「那你……」
地獄犬沒再糾結於這個話題,或許他是真的等不及了,連這一時半刻也不願耽擱,轉而看向一旁的眠音和沃迪。
「我猜撒旦的死亡,應當是你們的功勞,小貓的眼光就是好,連繼承者都找得這麼有出息,」他挺高興地用爪子拍拍地面,「尤其是離化,我的力量化身經常在宿方城見到你,對你印象可深了,謝謝你阻止了我造成更多的傷亡——唔我差點忘了,貓玩具是借用了離化的殼子吧?記得替我跟他說聲謝謝。」
顯然地獄犬沒看出面前的貓貓們其實是同一個靈魂。
「還有鬼師,我跟鬼師的同化其實是雙向的,但是不用擔心,我清醒後沒有直接掀翻地獄引來天道雷劫,而是衝到地獄九層來獲取獄火併奪得地獄之主的位置,除了是想送你個遲來的見面禮外,也是為了那傢伙。」
「現在我已經與地獄一層分割開,即使死去也不會傷到他,只不過短期內喪失大量記憶,會讓他的精神體變得格外薄弱。但是考慮到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錨點,我相信他肯定能撐過這一段的。」
他的目光在沃迪身上停了停,沃迪便懂了他所謂的『新錨點』是指自己,略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等等,大狗,」他都說到這兒了,剛剛一直在愣神的貓玩具才緩過來,急忙向前一步,「你別衝動——」
地獄犬偏頭看他。
他並不擅長嘴皮子功夫,當年就笨拙,幾千年沒跟別人聊過天,更是很難表達。因此他只是搖了搖腦袋,不知從哪兒拿出絨絨的毛線團,搗鼓兩下,那毛線團燃起熊熊烈火,眨眼便燒到他自己身上。
剎那間,他身後全部的陰影都隨著火焰躍動翻騰,化作點點螢光,融於天地之間。
墮落的神祇用他的魂魄囚住獄火中全部的殺戮、血腥和森然煞氣,以魂飛魄散為代價,與那些惡念一同消失得再也沒了影蹤。
在火焰燃盡的最後一秒,天狗那始終沉重的臉上終於透出一絲釋然,他看著面前流露出悲傷之色的貓貓們,驀得笑了一笑。
他說:「我要去找我的小貓了。」
他的小貓愛吃酸酸甜甜的紅燒魚,總是在開著白花的貓薄荷草中打滾,雖然嘴上總是嫌棄大狗笨拙無趣,卻願意拿出貓咪最喜歡的毛線團陪他玩丟球遊戲,然後一邊假裝沒興趣一邊趴在鞦韆上悄然彎起眼睛,尾巴尖尖翹成漂亮的月牙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