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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鐵皮盒子是番邦的「千里馬」,那這圓盤就是套馬的「韁繩」吧?
真奇怪,它分明是個死物,居然還能跑起來。
想歸想,厲蘊丹倒沒有隨便碰它。她的目光很快被駕駛室的書籍吸引,不禁抄起一本翻看起來。
不同於大厲端正穩重的古篆體,番邦的文字像是連筆的符號,與她所知的夷族用字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且,這書籍不是從前翻閱,而是從後翻閱,閱讀順序也不是由上往下,而是從左往右……最要命的是,哪怕搭配著插畫,她仍看不懂。
身後,吃著水果拼盤的三人竊竊私語。
胥望東:「大佬是不是在深山老林呆久了,所以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她剛才把房車內設玩了一遍,連廚房裡的翻蓋垃圾桶都沒放過。」
「嗯,而且至今滴水未進。」宣幽儀小聲道,「難道武俠小說里寫的都是真的,有些高手強到一定境界可以辟穀?」
「辟穀?那不就成半仙了嗎?」
應棲雍:「她怎麼在看《房車維修手冊》……不對,她識字嗎?隱世高手應該沒時間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吧?」
幾人莫名安靜下來。
別說,這點越想越有可能!
思及宣幽儀曾說過「大佬不通我們的語言,只會手語」這段話,他們基本坐實了厲蘊丹古武高手的頭銜,並自動補完了她的身份背景,圓上了所有不合理的bug。
她長在深山,所以不通言語;她隱世不出,所以著裝復古;她應劫而來,所以濟世救民……
至於她啥也不懂怎麼進的地鐵站,哦,高手肯定自有手段,哪是他們這些凡人能想到的。
宣幽儀:「她真的不是參賽者嗎?」
胥望東:「不可能,她要是參賽者還得了,殺一隻異種100點,你數數她得了多少點?起碼過萬了!而一般來講遊戲都有平衡機制,應該不會放著一個玩家無限刷分,這對別的玩家不公平。」
「玩家?公平?」應棲雍低語,「你覺得是我們在玩遊戲,還是遊戲在玩我們?」
「到地鐵站時是七個人,被拖走的四個是真的死了,我們親眼所見,你還覺得這是一場遊戲嗎?」
一時無言。
厲蘊丹剛準備換本書,然而無端端地,外界響起了爆炸聲。
「轟隆隆!」
火光照亮黑夜,大地顫動不已。房車抖動,震得廚房中的水杯「叮叮」直響,不斷往桌子邊沿移動。
可這細微的聲音被二度爆炸的轟鳴掩蓋,車內的幾人朝窗邊看去,誰也沒發現杯底已經有小半挪出了桌面。
「那是……直升機嗎?」
只見漆黑的夜幕中,閃著光的直升機在不同的大廈樓頂起飛。
由於螺旋槳的聲音過大,吸引了大堆異種朝各個大廈的樓頂狂奔。它們的鐮刀肢節扎入鋼筋水泥,一勾一帶往上飛躍,攀援速度快得超乎想像。
而在直升機飛離樓頂的瞬間,有異種大力飛撲出去,長尾高頻率揮動劃開空氣,竟在天上滑翔出好長一段距離。
它成功掛上直升機的底座,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密密麻麻的異種拖著直升機往高樓撞去,又聽得一聲巨響,火光沖天。
「唳、唳!」
魔音穿耳。
「它們的數量到底有多少?」宣幽儀的臉上血色全無,連從空路走都無法離開試煉場,此情此景簡直讓人心生絕望。
「我怎麼感覺越來越多了?」
這不是錯覺,異種的數量確實在增多。它們就像過境的蝗蟲,遲早會吃空這座城再轉向下一座城,直到人類滅絕、生物絕跡為止……
「轟隆!」
不少異種擦著房車的外圍掠過,朝火光的源頭奔去。興奮、嗜殺、瘋狂,恍若群魔亂舞,把地獄帶來人間。
正在這時,水杯砸落地面——
「噼啪!」四分五裂。
這一瞬間,車內車外的場景仿佛被定格,切割成了一幀幀的慢動作。
異種們緩慢地轉過頭,「看」向昏暗的房車。應棲雍用力撥開身邊的兩人,沖向房車的駕駛座。
宣幽儀舉起槍,胥望東抓住水果刀。厲蘊丹微微側開身,給應棲雍讓個道。
少年起跳、抱膝、伸腿,一秒到位,流暢地竄進了駕駛座:「抓穩!」
油門一踩,房車以六親不認的速度原地起飛,「哐」一聲砸翻了異種,放著尾氣逃之夭夭。
可不知是摁錯了按鈕,還是房車本就失修,隨著車速的飆升,車頂的天窗竟然開了!強風注入,有異種跳上了車頂。
不能讓它進來。
厲蘊丹單手攀住天窗邊緣,一個用力竄到頂部。她雙腿打開,穩穩地扎在天窗兩端,狂風吹得華服獵獵作響,她的刀勢卻無一落空。
她守住了天窗,並在途徑下一段街道時猛地彎腰,堪堪與一個GG牌擦身而過。
就聽得「啪」一聲響,GG牌扇飛了異種。它遠遠地落在車後,上身被拍得稀爛,想來是死透了。
「大佬牛逼!」車內傳來胥望東的吶喊。
只是誰也沒想到,淪陷的街區居然還有活人走動。
在距離房車三百米開外的地方,一個圍著獸皮裙的彪形大漢正揮舞著兩根從異種身上撕下來的鐮刀肢節,跟一窩異種打得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