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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修女宿舍。
不知怎的,正在啃麵包的大漢放下了珍之重之的食物,如猿猴般在室內來回走動,發出古怪又急促的咕嚕聲。
他很焦慮,仿佛在示警。
「他怎麼了?」宣幽儀問道,「吃壞肚子要上廁所?」
胥望東:「你覺得他要是想上廁所會特地招呼我們一聲嗎?狼孩啊,不都就地解決的嗎?」
「那不是更糟。」應棲雍道,「據說大災難來臨前,很多動物會做出奇怪的舉動,他雖然是個人,但成長環境……」
直覺有異,厲蘊丹掀起了窗簾的一角,仔細掃過能被看見的所有角落。
只見路燈下,大量異種在外遊蕩。一部分巡邏,一部分挖地,不少異種鑽進坑洞,再從另一端鑽出來。
看了會兒,厲蘊丹便明白異種不僅能在土壤中暢行無阻,還能窩在地底分辨人類的腳步。
他們之前在地面廝殺,異種總是同步到來。可當他們轉移到高處,聽不到腳步聲的異種往往失去了追擊的方向。
如此,有些問題也能說清了。
難怪最初遇襲的會是鐵皮長籠……它就在地下運行,載著滿滿一車的人,是最接近土壤、裝著「食物」的牢籠,它們自然而然會往這一端聚集。
而眼下,他們在五樓。
因為距離地面較高,異種聽不到腳步聲,所以即便知道獵物就在此地,也遍尋不見。
它們不夠聰明,是的,但它們背後的頭領極為瘋狂且大膽!
厲蘊丹見過宮殿的焚毀和重啟,她知道對於一座高大的建築物來說,地基是最緊要最關鍵的支撐物。
若是地基損毀,高樓頃刻坍圮,而異種目前在地底進出,不是為了損壞地基又能是為了什麼?
它找不到他們,就決定徹底毀掉這裡。
呵,好狠的畜生!
厲蘊丹放下窗簾,側身讓出位置,眼神示意機靈點的應棲雍上前探看。他們無法溝通是真,但活人對危機的判斷多是大同小異。
果然,應棲雍的臉色變了。
「我們得離開了!」
「誒?」胥望東還沒緩過來,「離開?在這兒躲滿八小時不行嗎?」
「再不出去樓就要塌了。」
「……」
門一開,大漢拖著兩把鐮刀率先沖了出去。
即使他不熟悉現代建築的構造,但他的本能對危機的感知很強。
一陣陣細微的抖動沿著腳底升起,撥動腿部肌肉的弦,就見大漢齜起了牙,猶如受到威脅的野獸,猛地起身躍上窗沿。
他扭過頭,髒辮在半空划過弧度:「吥咚多!」
好似在催他們「跟上」。
話落,大漢利索地從五樓的窗沿一躍而下,落在四樓的平台。他敏捷地攀上平台旁的管道,輕鬆下滑到三樓。
一邊滑一邊催,他不理解這麼簡單的跑路方式就在眼前,為什麼他們仍在原地?
他當然不能理解,現代人一天到晚久坐辦公室996,連爬樹的機會都沒有,誰有膽子從五樓跳到四樓?
「不要啊!我恐高!這是五樓,好高啊啊啊!」
可這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問題,樓體傳來些微的搖晃,有窸窸窣窣的灰塵從頭頂落下,已在暗示危機將至。
異種正掘地三尺,再不逃就要被活埋了。
宣幽儀眼一閉心一橫,當先跳了下去。
饒是穿了球鞋,在著地的瞬間,那巨大的反作用力依然讓她生出一種腳掌裂開的痛感。但她沒時間緩過勁,為了給後來的同伴騰出落地空間,她趕緊轉向管道。
管道十分粗糲,極易磨破皮膚。要是直接上手,等滑到底,她這雙胳膊也別想要了。
怎麼辦?
急中生智,宣幽儀解下了空姐制服的領帶。隨後領帶穿過管道被兩手握緊,她謹慎又不失速度地下滑,最終安全著地!
接著是應棲雍,再接著是——
厲蘊丹飛起一腳,直接把哇哇叫的胥望東踹了下去!
堂堂七尺男兒竟像個三歲小兒一般嚶嚶啜泣,他有臉哭,她沒眼看。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她看他彈得倒是歡。
之後,厲蘊丹看向重傷的謝此恆,眼神示意:你是自己下去,還是孤幫你一把?
並緩緩地伸出了手……
誰知謝此恆會錯了意,以為這女子又要伸手扛他。想到此,他不禁後退半步,委婉地拒絕了幫忙。
他再如何落魄也有劍修的傲骨,哪能被一個姑娘兩度扛走?不說男女授受不親,光是想想那畫面也委實不像話。
謝此恆撐著一口氣,幾個兔起鶻落,翩然著地。
厲蘊丹緊隨而至。
待六人匯合,遠遠地跑去一段距離,教堂建築便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最終在悶響中轟然倒地。
大地震動,轟鳴不絕。重響隔絕了他們的腳步聲,也掩蓋了異種的追擊聲。
跑過報亭時,應棲雍眼尖地掠了一份城市地圖。他迫切地想弄清楚所在方位、所處地理,這樣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去哪裡。
「這邊!」他指著一處商場,「彈藥、食物和水!」
必需品三巨頭一出,兩個現代人立馬跟上。大漢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同伴走,唯有厲蘊丹和謝此恆稍有遲疑。
原因無他,他們久居上位又有實力,不願再躲只想正面硬槓。被怪追了一路的鳥氣受夠了,他們目標一致,就想把幕後之主拖出來徹底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