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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快地拾掇好自己:「大佬,什麼事你直說!」
厲蘊丹開門見山:「諾伊雷奇與惡魔有合作,合作目的是殺了你,原因是你是聖女。光憑這點就要對你下手,只能說『聖女』對他們威脅更大。」
「我不可能時刻護著你,你必須另謀活路——教廷的人一見水發光就篤定你是聖女,還在短時間內倒戈,就說明歷史上出過與你類同的人,而且成就還不小。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你得儘快找到這些人的資料和傳承,學會他們所會的東西。再過不久,利達斯城要亂了。」
是「要亂」而不是「大概要亂」,她說這話是篤定的語氣。
諾伊雷奇帶走了一批惡魔,如果她是他,那麼她會讓惡魔先把利達斯攪亂,每天慘死一兩個或三四個普通人,讓城民日夜活在噩夢裡。如此惶惶度日,精神遲早出問題,屆時他們會向教廷施壓、向聖女施壓,興許還會因失去親人而仇視「無作為」的教廷,而聖女就成了活靶子。
宣幽儀會被推上風口浪尖,面臨與數百年前的女巫一樣的境地。
愚民會覺得利達斯本來好好的,怎麼來了個聖女就變味了。他們會把一切過錯推到外來者身上,並企圖解決這個「禍害」。
這樣一來,無論是人類出手還是惡魔出手,聖女之死都成了必然,沒有人會懷疑到主教頭上。而殺死聖女又讓主教立下大功,那麼他想讓惡魔配合著演一出驅逐戲就成了小問題。
在民怨沸騰時憑一己之力驅逐惡魔,想來主教坐上教皇之位指日可待。但很遺憾,這是她玩剩下的手段。
厲蘊丹:「我會穩住利達斯,作為交換,你要幫我辦一件事。」
作為交換……
宣幽儀明白,她這是希望「兩不相欠」,讓她沒什麼心理負擔。明明一直幫她良多,卻依舊給予無聲的溫柔。
宣幽儀突然被感動了:「大佬,你說!刀山火海我都去!」
厲蘊丹:「……我需要『利奧波德』伯爵的資料,小心些查,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沒事的,殺身之禍多了不壓身。」
「……」
宣幽儀興沖沖地離開了,厲蘊丹著實有點搞不清她的腦迴路。
這工作看似簡單,實則危險重重。惡魔公爵對這一族又是下咒又是踐踏,足見仇恨多深。當宣幽儀去打聽情況時,極有可能觸動混進教廷的「惡魔探子」,進而身陷險境。這是一步險棋,可走好了能很快分辨敵我。
不過,宣幽儀理解的「重點」似乎都不是這些……
那麼問題來了,她到底在想什麼?
厲蘊丹沒糾結太久,只是開始以「聖女的首席驅魔師」之名在外行走。她告訴牧師塔維,如果利達斯城出了難事,儘管來找她。
塔維:「利達斯能出什麼事?」
這裡可是獵魔人之城。
誰知打臉來得猝不及防,一位富商莫名其妙地死在臥室里,還成了一具乾屍。獵魔人很快就位,按教廷傳承的方法灑聖水、熏草藥,後將屍體帶回教廷,利用死者來追蹤惡魔的蹤跡。
厲蘊丹是第一次見到獵魔人的手段,其實與女巫傳承的手法沒有大的差別。
女巫密文中記載,生靈本身存在能量場,即使是一副屍骨也能留下一段歷史。這其中,尤其以人的能量場最大、記錄最多。
眼睛是情緒的傳達,能發出一種看不見的波動,它與人際相關;耳朵與訊息相關,右耳發紅代表好事,左耳的話代表謹慎行事。淚水和唾液是除魔藥劑的主材料,手與手指聚集著無形的能量……而當獵魔人獲得一具完整的屍體,基本能查清死者的死因。
富商死時,大拇指扣進手掌中,捏成了拳。
而這是躲避厄運的動作,大拇指擁有極強的破災能力,若不得不面對可怕的敵人或災難時,人心慌的一瞬會本能地做出這個動作,有些還會把手放在嘴邊。
平民會以為這是緊張所致,但落在獵魔人眼裡,這是人本能地在運用自身的能量規避厄運。
「他捏住拇指還是被發現了,看來惡魔實力很強。」獵魔人道,「把他手上的寶石取下來,讀取內容。」
有人取走了寶石,握在掌心感知良久。片刻後,另一個獵魔人說道:「黑色的影子,流動的水,人體很溫暖。」
「還有嗎?」
「沒有了。」
有用的訊息很少,有且僅能感知到死者的恐懼。之後,無論獵魔人再怎麼努力,都沒法挖掘出更多的信息。寶石承載著主人的情緒,記錄了環境的異動,卻沒法還原出死亡的主因。
獵魔人本打算放放,在夜間加強防禦和巡邏,可沒想到一夜過後,又一名男爵以同樣的形式死在了臥室。乾屍、恐懼、收攏拇指,與死去的富商一樣,他們得不出更多的消息。
一而再,再而三,當出現第三個死亡人物時,民怨沸騰。
他們在恐懼!
也是直到這時,教廷正式找上了厲蘊丹,希望傳說中實力強悍的驅魔師能解燃眉之急。
厲蘊丹一聽「傳說中的」就知道他們對她的實力存疑,尤其是諾伊雷奇,他似乎想趁機試試她的水準,懇請的話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您是聖女的驅魔師,聖女對您很信賴,認為您可以代表她在外行走,我們教廷自然很信賴您!」諾伊雷奇恭恭敬敬地欠身,致以敬意,「相信您能為利達斯帶來安穩,讓教廷重獲城民的信任。請您授意我們向城民說明這件事,好讓他們暫時擺脫恐懼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