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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要是惡魔是殺死女巫的刀,王室必然是用刀的劊子手。
女巫一生行善積德能攢下多少財富,有些怕是平民自發奉上的。饒是女巫做事從不張揚,可財富的代代積累已成事實。所謂「懷璧其罪」,王室想對她們動刀不難理解。
故而,王室與惡魔有聯繫。想到那一位惡魔公爵,厲蘊丹篤定了這點。
那麼事情就變得耐人尋味了……他們把「不帶驅魔師的聖女」召到王庭,真的只是為了「授予聖女頭銜」這種事嗎?
應該不會。
厲蘊丹將手貼在一個「沼澤娃娃」上,利用女巫密文中的通靈術越過時空的阻隔,去看過去的片影。
雖說通靈需衤糀要共情,共情會傷到本身,但「沼澤娃娃」並非人而是物,它具有強大的吸附力,能把人心的陰暗面、環境的負能量吸附住,卻用「物」的冷漠姿態處理它們。是以,它在女巫紀元很受受過輕傷的女孩歡迎。
它是一個信息載體,讀取它並不會傷到她的情緒。
意識沉入的剎那,她便透過「它」看見了一片火海。場景非常混亂,視角數次顛倒,人物對話基本聽不清楚,只能感知到「它」被抱起狂奔。
抱著它的是個小女孩,左不過九歲年紀,說出的話卻很理智:「王庭的騎士來了!快跑,不要被他們抓住!被抓住的話,整個鎮的女巫都完了!他們會拿我們去威脅她們!」
身邊全是逃跑的女孩,有個年紀小的大聲哭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麼?白天是騎兵,晚上是惡魔!」
日夜輪戰,這誰受得了!女巫本就是一群不喜打打殺殺的宅居客,若是可以,她們更希望在森林安一間樹屋住到天荒地老。什麼世俗情愛、金銀珠寶、權利地位,她們壓根不感興趣,可架不住別人篤定她們感興趣。
這是場一面倒的掠奪,女孩們被帶走了。
場景切換到另一座陌生的王宮,在漆黑天幕下,活人們舉起火把,天空中惡魔盤旋。他們笑得猙獰,幾乎與惡魔一致,他們迎向城外暴怒的女巫,然後用火把——點燃了一名小女孩的頭髮!
「我詛咒你們!我用我的生命詛咒你們!」
惡魔與巫女開戰,燃燒的女孩從大火中揚起頭,怨恨化作深沉的魔力從她身上溢出:「選擇惡魔的人都會變成惡魔,總有一天你們會被毀滅!」伴隨著慘叫,她的聲音愈發悽厲,「王宮會燃燒起來,就像燒死我一樣!啊——」
男人的聲音響起,十分瘋狂:「殺了她們!」
手起刀落,到處是血。沼澤娃娃被負面能量包裹,並未被火海銷毀。而後被人當作寶物帶回,與女巫們的手作放在一起輾轉過數個地方,最後才來到了薩迪克國的寶庫。
厲蘊丹沒放下娃娃,她沉默片刻,手一揚將寶庫搬空了。既然財富取自女巫,那麼也該用於女巫。
她耽擱的時間有點久,如今天光已是快亮。但她無所謂主教失蹤不失蹤,只知道國王的書房近在眼前。
她推門而入,神識輕放,本是想收羅有關「利奧波德」的信息,卻不想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新鮮的血腥味,正從書房的壁櫥後方傳來。
厲蘊丹輕輕打開壁櫥,發現壁櫥通向很深的下方。帶著腐臭和血腥,氣味正透過口子往上傳遞。風聲嗚嗚咽咽,像在哭泣。
她開始朝下方釋放神識的觸手,延伸、再延伸,觸手漸漸爬上了一具具白骨,爬上它們尚算完整的衣裙。下方有男有女,不少屍骨並不齊全,有些骨頭上居然留有人類的牙印……嗯?
天快亮了,長廊上已傳來腳步聲,不過不是通向這頭。
厲蘊丹翻到了「利奧波德」字樣的羊皮書,接著,她坐在國王的椅子上飛快翻閱,誰知書中記載的內容與她所知的不差多少,唯一的補充點是:貝內爾·利奧波德有一位美麗的夫人,她擁有海藻般的棕發,綠寶石般的眼睛,是薩迪克國最美的珍珠。
等等,這位夫人……
厲蘊丹回憶起初落地的樹林,她記得伯爵一家的墓地上似乎沒有「夫人」的生卒年,也沒有留下「夫人」的名字。
對,墓地只有伯爵、兩個孩子的記錄,而「夫人」不在此列。
棕發碧眸……厲蘊丹想起了百年前為女巫求情的「奧莉薇」公主,畫像上的她與惡魔公爵的夫人有七分相似。不僅如此,百年前是利奧波德的滅族之日,伯爵夫人也是那時的人物。
奧莉薇、公爵夫人和伯爵夫人,莫非是同一個人?
【叮!隱藏劇情解鎖達75%,死亡率提升至80%,請您提高警惕,注意生命安全。】
……
王城,國王召見貴族的大殿。
昂貴的紅毯從里舖到外,灑滿了花瓣和香粉。穿著華服的貴族列在國王的右手,穿著教廷統一服飾的牧師修女立在左手。他們注視著同一個方向,看那拉著聖女的馬車緩緩駛來,而身著白袍的聖女攙著騎士的手下車,優雅地朝他們走來。
樂聲奏起,白鴿起飛。
宣幽儀面帶微笑前進,禮貌地向兩側頷首致意,掃了遍人群發現厲蘊丹不在,當即又恢復了高冷的模樣,緩慢地朝國王走去。
薩迪克國的國王今年四十,雖然體格看上去仍算強壯,但他的神色已顯老態。大抵是日子過得不順心,他身上散發的氣場令人不適,宣幽儀站到台階之下微微欠身,說什麼也不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