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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天怒人怨,魔氣動盪。神之手怒極朝厲蘊丹和魔尊拂去,謝此恆一劍劈斷了他的手指。金色血液湧出,淋漓在這片土地上,神之手微微一頓,即刻轉向謝此恆。
當此時,厲蘊丹再度拔刀與魔尊戰在一處。兩人早打出了真火,兼之新仇舊怨一波全上,哪還有不盡全力之理?
另一端,謝此恆攔住神手,劍指緩慢划過刃面。就見長劍刃面浮出騰天龍紋,劍聲嗡嗡作響,尚未發招,便已有鋒利的劍氣環繞周身。
劍修擅長越階殺敵,謝此恆面對真神自然不怯。但見他衣衫飛舞、青絲高揚,一眼鎖定神手的關節,已經想好要在哪裡落劍了。這貫穿天地的手,是通天徹地的「陽」,然陽極不是好事,有時只需混入一點「陰」,就能讓它分崩離析。
借水之至柔,呈雪之彌散,點月之純陰,謝此恆往前平推出一劍,看似只是極簡單的一擊,崩在神手上立刻化作霜雪四散。然,神手的關節陡然凹陷一道劍痕,那劍勢如水盪開,在神手上如波浪推起,層層交疊。
就見神手的皮膚皺起,寸寸崩裂,只是尚不能傷到對方的筋骨,謝此恆即刻更換劍招,由陰轉陽,再度斬下一劍。
「轟隆!」
神骨碎裂,筋肉分離,又於瞬間修補完全。謝此恆見對方並不如何反抗,當即往厲蘊丹那頭看了眼,一點就通。
原來如此,是在等心魔身死麼?
而心魔呢,是在等神手退卻嗎?
既然他們彼此牽制又奈何對方不得,那他與這神手相鬥也算「順便」。左右是往後大敵,現在試探一二也好。
「轟隆!」
隕鐵橫刀架住兩把彎刀,鎖魔刀斜刺而上,一擊捅穿魔尊的後心。可惜成魔者的後心不是要害,魔尊冷笑道:「都成魔了,誰還會讓心臟成為要害?我看你腦子打糊了。」
誰知打臉來得無比快,鎖魔刀一經入侵魔尊身體,就開始瘋狂吸食他的魔氣。它的食量極其可怕,幾乎是鯨吞蠶食,恨不得把整個魔尊都吞了。當下,魔尊臉色微變,低頭看向鎖魔刀的目光變幻莫測。
「這是什麼見鬼的刀?」
「當然是送你見鬼的刀!」厲蘊丹道,「封天黑淵八十一重,屠盡邪祟三千九籠。被刀殺死的魔全在刀里,它們很喜歡被魔氣滋養,想必你對它們來說是最美味的點心。」
其名鎖魔,持之成魔。鎖魔刀本就是一把殺戮之刃,若不是她的道心從來堅定,或許真會因痴迷殺戮而迷失在魔淵裡。
且,鎖魔刀殺起來可不分對面是人是鬼,它殺過喪屍也捅過僵王,砍過妖獸也劈過惡魔,如今再加一個魔尊,不差什麼。
話落,厲蘊丹不再言語,只一心屠魔。戰鬥時說廢話已經突破了底線,再多說一句,沒準就給對手翻盤的機會了。
鎖魔刀的胃口大,但品質並不高。為了穩住魔尊這塊「點心」,讓鎖魔刀再升個品階,厲蘊丹二話不說拔出了太和昆吾劍,極其陰損地一劍往下插入魔尊的腳背,把他釘死在地上。
魔尊:「你不是刀修嗎?」怎麼用了劍!
厲蘊丹掏出了朗基努斯槍。
魔尊:……
不管挨劈多少下,魔尊依舊忍著劇痛抽離腳背,並拔出了鎖魔刀。他大喝一聲,黑血流了一地,眼見著又要癒合,厲蘊丹的熾陽道混著大勢至之威,轟然落下。
在刺眼的光芒中,魔尊的雙目被刀氣激得淌血,他卻仍在大笑:「你以為殺死我仙界就安然無恙了嗎?你不殺了巫舒華,心魔的本源還會一個個再生,永不斷絕!靠你成神誰知道要等多久,還不如與我聯手殺上天去,換個主宰再說!」
主宰?
不是說成功德偉業者才能做主宰嗎?巫舒華,就這玩意兒?
如果主宰就這檔次,她還不如回大厲去做皇帝。坐在書房批摺子,總好過呆在天上搞么蛾子。
魔尊說的話,厲蘊丹是半個字也不信。他一邊說「靠你成神要多久」,一邊說「聯手殺上天」,這不自相矛盾麼?看來腦子打糊的人是他,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插刀入地,地下掀起狂暴的霹靂。大地被雷鳴擊碎,化作碎裂的泥塊飛散在空中。
厲蘊丹在煙塵中掠過神手,側過橫刀一把抹上神血。而後比出劍指,在刀身上畫下除魔符籙三個,劈向魔尊的頭顱。
她與他差一個大境界,本該早被他所滅。然而她的底子極為夯實,對上仙尊級的魔物非但沒死,反倒讓道心和刀術在戰鬥中愈發穩固。有了這兩大助力,兼之魔尊心境已出紕漏,她的贏面正從零一點點擴大,隱約有了傾覆之相。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機會稍縱即逝,她失不起!
她斬下一刀,用的不是威力最大的一招,而是最熟練的「開天」。而這開天一式中隱含千刀萬勢,細細感知過去,就像是萬刀傾落,頗有種不把人多成肉泥不罷休的感覺。
看到這一刀,魔尊的雙眼就是一亮。然而,這亮光只存在一息便立刻熄滅。
「區區道仙,殺我一介仙尊……」他的嘴角裂開,笑容漸漸放大,「巫舒華,你遲早也是她刀下的亡魂。」
他被鎖魔刀重傷,戰力已失。說她取巧也好,說她陰險也罷,總之她就是憑實力得逞了,他願打服輸。
他不是輸不起的人,只是不甘心從出生起就被人安排了一生,而一生到頭的目的居然是成全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