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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給幾人分發了屍牙和屍油。
於是,厲蘊丹看著他們三人利索地把屍牙裝在嘴裡,再倒出屍油仔細地抹在外露的皮膚上。接著取出烏氈帽罩住頭、掩蓋頭頂的陽氣,再平舉手臂蹦蹦跳跳,模仿著殭屍的「嗷嗚」聲跳向鎮子裡。
胥望東:「嗷嗚,大佬,一起來!蹦跳五分鐘,暴汗兩小時,瘦出馬甲線,百病不需治!」
厲蘊丹:……
看看手裡的屍油和屍牙,再看看跳了沒多久就累成死狗的張清無,她的心頭生出了一絲微妙的嫌棄感。
嗯,並不想用。
厲蘊丹:「我進去引敵,你們去救人,明白了嗎?」
胥望東:「大佬,那可是飛僵,比毛僵還厲害的!」
「正好練手。」厲蘊丹拔出桃木劍,她的至情劍訣練得差不多了,目前需要實戰。
說罷,她幾個起落消失在三人眼前,堪稱高調無比地「砸」在一座客棧的屋頂上。伴著「哐當」巨響、血氣擴散,鎮子的木屋巷道忽然蹦出一隻只殭屍,它們嘴裡發出興奮的嗚嗚聲,正為嗅到的這一股血氣瘋狂。
這可是一名純正的修士的血氣,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珍饈!
厲蘊丹沒有遮掩什麼,只是拔出桃木劍,刺向距離她最近的一隻綠僵……
與此同時,胥望東三人趁亂摸進了小鎮。殭屍在往厲蘊丹的方向集聚,並未投給他們半點眼神,如此倒是方便了他們找人。
木門一開,入眼的是一隻綠僵。胥望東好懸捂住了嘴,又在綠僵轉頭看來時猛地放下手,朝它露出了屍牙。
「嚇——」綠僵喉管哈出幾聲氣音,湊上前來,往他的脖頸處嗅了嗅,誰知屍油的氣息熏了它一臉。
綠僵鼻子抽動了幾下,僵硬的面部肌肉擠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它一躍穿過他們往血氣充盈的地方跳去,在它身後還跟著數隻白僵。待它們盡數離開了,只留下一間空蕩蕩的屋子。
胥望東:「真好使啊。」不自覺地哈出了一口氣。
人味擴散,忽地,路過此處的殭屍頓了頓,猛地跳向了他。胥望東倒抽一口涼氣閉上嘴,就見那殭屍尋著人味在空中追了一陣,又往他脖子上嗅了嗅。
半晌,這隻殭屍也嫌棄地離開了。
三人抓緊時間進屋搜索,沒人。又火速趕往下一間,發現也沒人。眼見厲蘊丹那頭的殭屍越來越多,而她顧忌他們始終沒有開大招——三人終是心一橫分頭行動,加快了尋找的速度。
暗門一扇扇被打開,殭屍一隻只被放出來。他們踩過蜘蛛網,踏過破碎的法器,終於在一口枯井底部的空間裡發現了二十來個被困著取血的活人。
見著他們嘴邊的獠牙,井底的人慌亂地叫出聲。
張清無趕緊取下獠牙:「不要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下方的人卻表現得更害怕了,他們連連搖頭,乾澀的聲音帶出哭腔:「道長快跑!這是陷阱!它捉了我們放在這裡,就是為……」
突兀地,付紫瑩瞳孔驟縮。她幾乎是本能地抽出了背後的七星劍,憑強大的直覺擋在張清無身前,又橫過劍抵住心口,就聽得「鏗」一聲巨響,恍若重兵與劍身接觸,砸開了一大片火花。
她以一身偉力抵住了這巨大的衝撞力,再眼疾手快地一把推開張清無,冷著臉劈向那雙黑甲尖利的手。劍鋒急速,鏗鏘之聲不絕於耳,付紫瑩全神貫注地應敵,已經沒有餘力再護住他們了。
張清無被推倒在地,他回首一看,臉色頓白:「是飛僵!」
飛僵離不化骨只差一線,擁有智慧,會使法術,一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現場除了付紫瑩,他們幾個撞它手裡只有死路一條。
張清無一骨碌爬起來:「快救人!」
付紫瑩在全力拖住飛僵,他們不能浪費時間。胥望東立刻跳進枯井把屍牙和屍油分給活人,他說道:「不要拖後腿,這可能是你們唯一能逃走的機會!聽我的,裝上屍牙、抹上屍油,趕緊跑!」
見有人還在往後縮,一副怕極了模樣,胥望東半點沒勉強:「行,要走的跟我走!機會只留給還有勇氣的人,我的朋友在拼命爭取時間,你要是跟不上是你的事,我沒義務繼續勸你寬慰你幫你,免得讓我朋友賠上一條命!」
他一向是個善良的人,但他的善良有底線。他不能讓厲蘊丹和付紫瑩在外拼命,而他把時間花在給人解釋「我們不是壞人」上。
愛走走,不走隨你,他不奉陪。
見有人裝上了牙、抹好了油,他便蹲在井底以自己為梯子,讓人踩著肩背往上爬。上頭的張清無拉上一個人,他趕緊讓下一個補上,如是反覆,他身上的屍油已經被踩沒了。
井底共有二十六人,上去了二十個,還剩六個。而這六個說什麼也不走,旁人走了他們還要「勸」人留下:「你們不能離開啊!再被捉回來,一定是你們先被拖走去吸血,會死的!」
「回來呀!沒人能打贏那隻妖怪,留下來還能多活幾天。沒準我們發臭了,它們就不會吃我們了……」
胥望東本是一個很少生氣的人,這會兒卻徹底冷了臉。
他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啐了口就往井口爬:「說的好像留下來就能活一樣,自己陷在泥淖里沒勇氣爬出去,還想要別人留下來陪你們一起死,打著為你好的名號,真是自私自利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