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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放到近處,厲蘊丹看到水源自黑暗深處流出,吝嗇地分出一小支流經活人的住處,而為了守護這一道細細的活命源泉,人們將簡陋的帳篷沿溪搭建,高低起伏、十分密集。
另有雞鴨牛羊豬等牲口圈養在帳篷之後,而粗陋的食槽擱置在帳篷之前。他們的帳篷里沒有碗筷,身上卻泛著豬食的味道。也就是說,活在這兒的人不僅要與牲口共用一處水源,還要與它們在同一個食槽吃飯。
這樣的居住環境……
想來只要爆發一場流感,大部分人都會死去吧?
活人的住處沒個樣子,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矗立在空地中的高大神像。它們一尊尊都以黃金鑄成,被擦得乾乾淨淨,還有幾名神使守在此處,不止為看守雕像,還為了奴役活人。
「啪!」
長鞭抽起,一名神使高聲叫囂:「起來了,罪奴!給我膝行到神像面前,為神明獻出你們的信仰!」
「啪!」
「給我起來,你們這群懶惰的罪奴!」
鞭聲迴蕩,厲蘊丹化作人形沒入黑暗,冷眼注視著神使的作為。
她是準備動手,不打算放過一個,為了防止神使仗著熟悉地形逃走,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封鎖空間。
「咻!啪——」
厲蘊丹回首,就見神使的長鞭橫掃,抽打在活人身上。又反手一鞭抽散女人身上的破布,硬是讓她們衣不蔽體地前行,連絲尊嚴也無。
在一片尖叫聲中,第一輪抽打結束。忍著疼痛,活人跪在神像面前嚎啕大哭,被虐到連做祈禱都多了一份真誠。
他們在向神明祈求解救和寬恕,希望能得到神的赦免,讓他們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誰也不想一生一世活在這裡,即使明天就會死去,他們也想在今晚出去看看,看一眼祖輩留下來的關於日月星辰的傳說,看一眼高山流水、林間落葉……
可惜,饒是如此卑微的願望,神明即使聽見了,也會裝作聽不見。
漸漸的,活人的祈禱從激烈到微弱,再到一如既往的麻木不仁。而神使一見他們身上擠不出「牛奶」來,頓時怒從心頭起,長鞭繼續揮下,抽得他們死去活來。逼他們繼續禱告,繼續賣力!
活人苦熬著、強忍著,不想換來了神使變本加厲的折磨。
他們看得分明,受苦的人中有一對少年少女牽起手互相鼓勵,顯然是相愛了。即使他們做得足夠小心,可小動作哪能瞞得過神使的眼睛?
他們立刻抓來這對男女,先一頓抽打,再使勁折辱。顯然同樣的腌臢事他們做過無數遍了,他們揪住少年的頭髮讓他抬頭,再摁翻少女欲行不軌……他哀求著,她哭嚎著,周圍的人想上前制止,也有人匍匐過去求饒,懇請神使放過他們。殊不知,正常人的哀求只會刺激變態的極端心理,神使們再度揚起長鞭,準備收割一批罪奴的生命。
可就在這時,神使的手堪堪揮落,鞭子卻沒跟著落下。
倒是他的手臂突然短了一截,在他用力揮落時,金色的血液呈弧狀灑出,劈頭蓋臉地淋了罪奴一身,在對方詫異瞪大眼睛的剎那,劇烈的疼痛後知後覺地襲來。
「嗷!」
神使慘叫一聲,才發現手臂已斷。
可他來不及揪出是誰下的手,就突然發現視野天旋地轉,他的整顆頭顱飛了起來,咚地砸在神像腳下。與此同時,失去頭顱的身體血液衝起,濺得足有三丈高。
是……誰?
當神使的屍體呈「跪」的姿勢向活人倒下,同樣的問題浮現在活人和剩餘神使的心頭。下一秒,厲蘊丹的身影出現在另一個神使背後,在他完全沒反應過來前,橫刀一把刺穿他的後腦勺,從他的嘴裡鑽出。
「兩個。」她平靜數數,並盯上了第三個。
那一瞬間,被盯上的神使感覺自己在面對一頭荒古凶獸,極致的恐懼情緒籠罩全身,嚇得他大腦一片空白。但身體的本能高於頭腦,他猛地張開金色翅膀後退,拼盡全力往天上一躥。
「哐當!」他重重地砸在結界上,失衡地摔了下來。
厲蘊丹一刀卸掉他的左翅膀,在他痛苦的慘叫中冷笑道:「虐殺好玩嗎?神明的走狗。」
再一刀,把另一隻也卸掉!
「啊啊啊!」大量金色血液湧出,神使痛到在地上打滾。另幾個見勢不妙也想逃,卻發現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異空間竟是被全方位封閉了起來。
他們心慌大吼:「你是誰?」
「能這麼輕鬆地殺死我們,你也是神,對吧?」
「你是什麼神?」
厲蘊丹懶得廢話,直接出刀廢掉了他們,卻不殺死他們,只是轉過頭對被壓迫已久的「罪奴」們說道:「你們可是黑巫師的後裔?」
四周鴉雀無聲。
厲蘊丹忽然怒道:「回答我!」
帝王之怒令人膽寒至極,人們哪見過這陣仗,當下痛哭流涕道:「是、是!我、我們是黑巫師的後裔,留著骯髒的血……」
「可以閉嘴了。」厲蘊丹道,只一句,他們死死忍住嗚咽,唯恐惹怒了她。
厲蘊丹接著道:「實話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是黑巫師的後裔,我壓根懶得救你們。骯髒的血液?這是哪個狗屁神明告訴你們的說辭?他們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嗎?」
眾人怔怔,就聽這徒手幹掉六個神使的強者說道:「擁有黑魔法天賦的人萬里挑一,能成為黑巫師的人都是強者。你們體內流淌著天賦之血,註定會有不凡的一生,你們是戰士和反叛者的後代,來到世界上的使命就是為了推翻一切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