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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蘊丹打斷了她:「所以,一個照面能看出來對吧?」
「是可以。」
「祝姑你睡吧,我掛電話了。」
「你這個……」罵聲突兀地斷了。
厲蘊丹又給吊死鬼點了兩根香,允許它大口吃喝,之後便提了傢伙再上十八樓,逛一圈靈堂再站上天台。
不多時,背後陰風再起,她再度見到了那個紅裙小女孩。
「姐姐,你怎麼又來十八樓了?這裡很危險。」
「我知道。」厲蘊丹回首,「所以每次我來十八樓,你都會跟著來。不是因為擔心我出危險,而是擔心我威脅到十八樓,是嗎?」
她忽略了一點,有關柳仙的每張畫作里都有一個紅衣小孩。而關於九家的每一張合照里,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幾個孩子。
孩子、孩子、孩子……
最優秀的獵人往往會以獵物的姿態出現,一如她扮成土著融入這個試煉場,一如小女孩扮成惡鬼混入籠屋,她們都是一等一的獵手。
厲蘊丹:「你到底是誰?」
小女孩微微一笑,沒有否認她的說法:「你果然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最初看見你走進籠屋,我就覺得你很了不得。」
譬如紫氣東來,這女子身上的氣場呈龍鳳相銜的環繞之態,隱約有龍虎成形的帝王之相。即使她看不明白一個女子何成帝王,但她實屬萬里挑一之人,比她在百年前遇到的柳仙弟子更出色。
「姐姐,我好喜歡你。」小女孩笑道,「喜歡你的骨,你的皮,你的相。柳仙只能是柳仙,花再大的功夫也成不了龍。可你不一樣,你身上好像有龍氣。姐姐,你祖上是有人做過皇帝嗎?」
厲蘊丹:「你這聲『姐姐』我可擔不起。」
她罵道:「老妖怪!」
小女孩頓時沉了臉。
第50章 猩紅嫁衣(19)
線索零零散散,猶如一堆亂七八糟的珠子,沒有頭尾。
可只要在這時尋到一線靈光,就能將散珠相繼串聯,從重合率最高的線索中得出一條相對完整的邏輯鏈。
厲蘊丹記得,在初入籠屋時,她最先遇到的住民便是這紅裙女孩。
紅裙紅鞋布娃娃,扎著兩根辮子,開口就是一句「姐姐是新來的嗎?我都沒在籠屋見過你」。
女孩對她有一種詭異的「好感」,這促使她在她面前現身,還與她搭話。反觀之後進入籠屋的造化者,他們非但沒在電梯裡偶遇小女孩,更沒在撞鬼時見過她。
厲蘊丹本以為她算在「不愛惹事的良善之鬼」一類,如今想來,她不出現不過是沒有造化者觸及18層的底線。而之所以晃到她面前,是因為精通風水一道的人多會「觀氣」,想來對方是看出她氣象有異,才會選擇主動搭話。
越愛現的越會露出馬腳,故而她一擊脫離,再不出現。
可惜,但凡在世上存在過的人終會留下一些痕跡,小女孩自以為的「完美隱藏」其實並不完美。
三姑堂留下了一張彩畫,畫上有個穿紅衣的小娃;舊書攤的畫本中有柳仙的傳說二三,僅有的彩圖中依然有紅衣小孩。
再就是老報紙上的合影,一眾投資商與風水師的中位為何偏要嵌入一個孩子?還被那時的曹家家主抱在懷裡,處于格外顯眼的位置,再得寵的子孫也不至於如此。
就像兇手會重回現場,就像變態會翻來覆去欣賞自己的作品,這「孩子」也是一樣的表現。
明目張胆地出現,隱晦低調地暗示,一面自傲於籠屋這項「作品」的竣工,一面嘲笑世人的愚昧,連自己現身了多次也不曾察覺異常。
最後,便是她再上十八樓又遇見了她……真相與假相,盡在不言中。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厲蘊丹看向她,「百年前的出馬弟子身邊有你,五十年前的報紙上有你,如今的籠屋第十三層又住著你。」
換言之,出馬弟子之死有她,籠屋大陣布成有她,連十三層的封樓都有她,這是何故?
小女孩嘟起嘴:「真是亂冤枉人,明明每個小孩都長得不一樣,你憑什麼說就是我?」
她煩躁地扯著棉花,扯一團扔一團。忽而風起,將一片片棉花吹得漫天飛舞,盤旋在十八樓的天台上久久不散。
厲蘊丹:「你改的了樣貌與身形,你改的了道術傳承的歷史麼?」
小女孩一愣,抬頭看她:「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厲蘊丹道,「道術雖有官茅與陰傳之分,但內容大同小異。可我翻遍風水書籍,歷代的招財術法除了『金玉滿堂』、『五鬼運財』、『貔貅納福』、『龍龜聚寶』之外,沒有看見有關『蛇佬招財局』的隻言片語。」
「倒是通過買賣蛇骨的人得知,這風水局是近幾十年內興起,以曹家的風水師為中心往外無私授教,才有了此術的出名。」
小女孩:「有些陰傳術法比官茅厲害,這又說明不了什麼?」
「你現在說的這些話,還不能證明什麼嗎?」厲蘊丹發問,「曹家、柳仙、招財局,這一切太巧了。而當一件事的巧合過多時,誰都會想到不對之處。」
「你就是最初指點曹家做風水局的風水師吧?」
厲蘊丹眯起眼:「借曹家之手葬送柳仙與出馬弟子,讓財於曹家,以竊取此家陽壽。可曹家德不配位、氣不承運,擔不起用柳仙招財所要付出的代價,等他們再求於你後,你又給出了幾家聯合構建籠屋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