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頁
「捉了再放,放了再捉,百姓永遠需要茅山,茅山永遠值得信賴。如此生生不息,豈不美哉?」
眾人:……
聞言,是茅山的和不是茅山的都沉默了。
他們一直覺得茅山道士不沾煙火,驅邪除魔為國為民,卻不想茅山也有自成一體的生意經。且這生意經的高端之處在於——要不是茅山弟子親自說出口,任是誰也看不破。
厲蘊丹:「如果妖精喜歡上茅山的風水,賴在那兒不肯下山呢?」
張清無笑笑:「那感情好,等它們修煉有成,茅山的弟子不就有坐騎了嗎?天天吃茅山風水,咱們總得收個租吧?若是關係處得好,往後再遇到精怪也能派它們去遊說,這麼一來,連捉妖都省事了。」
厲蘊丹:……
這一刻,她重新認識了茅山。
祝姑帶給她的茅山印象是光明磊落、為國為民、身懷大義,誰知到了張清無這裡,茅山忽然蒙上煙火之氣,變得更富有人味一點。
從飄忽如仙到世俗落地,「茅山」的印象在她心裡打紮實了。
想到祝姑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厲蘊丹笑道:「要是有空,還請張兄和付妹帶我去茅山看看。」
「自然。」
第121章 旱魃大爭(5)
既然決定以「茅山弟子」的身份同行,那麼日常作息和服裝配置多少得做個統一。
比如他們要做早晚課,厲蘊丹便也跟著做。念《清靜經》修性,誦《護命經》修命,讀《度厄經》消災厄修心身,背《心印妙經》理氣通脈、修金丹大道。
課業結束,心神清明。伴著三縷煙香升起,連厲蘊丹都覺得自己已經羽化登仙,入了清靜無為、長生久視之境。
付紫瑩:「雲丹以前不做早晚課嗎?」
厲蘊丹搖頭:「沒有做過,雖然祝姑把她會的東西全教給了我,但她並未讓我行拜師禮,也沒讓我做早晚課,只說往後有空去茅山看看。」
張清無經驗老道,一下便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當師父對弟子說『有空去茅山』時,只有兩個意思。一是教不了,二是教不了。」
胥望東:「這不一個意思嗎?」
「裡頭學問可大了。」張清無笑笑,「第一個『教不了』是想拜師的人沒有慧根卻要硬學,道士不想收就會讓他去茅山看看,等他接連碰壁再被掃地出門,腦子多半是醒了。而第二個『教不了』是弟子慧根通透、天縱奇才,師父覺得自己沒能力教就會讓他去茅山,這樣的人才必然會被老祖收為弟子,指不定哪天我們就多了個師叔。」
說著他看向厲蘊丹,神色一斂:「看來你是第二種,未來的『師叔』。」
付紫瑩直言直語:「師叔。」
胥望東別過頭去笑出聲,厲蘊丹也跟著失笑:「不要抬我輩分,叫我名字就好。」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倒是忘記問,你們的道袍法衣何處可入?這些東西我都沒有,想置辦一些。」
張清無:「法衣的話,你只能在茅山附近的鋪子尋得。但戒衣、得羅和大褂,你倒是能在尋常的成衣店裡尋到。」
茅山弟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加之近年來下山的人有些多,久而久之一些成衣店便做起了道袍的生意。由於做工無需精細,衣袍多為純色,樣式樸素無華,褂衣之類的價格並不高,多數為二三十文一件。
且,茅山弟子有口皆碑,即使兜里比臉乾淨,只消給成衣店的掌柜看看鋪面風水,不僅能白得道袍,興許還能得些銀錢。
是以,當張清無帶著他們進成衣鋪後,厲蘊丹見識到了茅山的另一面。
掌柜一見來了道士,二話不說迎上前去。店裡的夥計機靈得很,立馬從裡屋端來茶水,又抱出一打深藍大褂、深黑道袍,笑容滿面,示意他們隨意挑。
見狀,掌柜給了夥計一個讚賞的眼色,趕緊對四人中最具道士味的張清無請教:「這位道長,您看我這鋪面可有缺漏之處?」
張清無四下一看:「沒有。」又笑道,「做生意講究一個聚氣凝財,掌柜這店鋪落在馱楓長街的人來人往處,人氣極旺。加上你這大門特地做了『凹』進牆面的樣式,不僅可以避開邪風,還能藏氣納福,想來是經過高手指點的。」
掌柜一聽便覺得他有料,笑道:「是極是極!我祖父那輩經人指點留了這鋪面,如今也有八十六年了,可惜……」
「可惜」一出,張清無就知道大戲來了:「可惜什麼?」
掌柜:「自從隔壁那家客棧在門口掛了個八卦鏡,我這生意就大不如前。內人通一點奇術,對我說這是『煞』。那客棧用鏡子將煞氣反射到我的鋪子來,我沒辦法,只好也在門前掛了個八卦鏡,想把『煞』返回去。」
胥望東聽得津津有味,還實時地小聲吐槽:「厲害啊這波,中門對狙!但自古對波左邊輸,我看這服裝店要完。」
事實誠如他所料,掌柜說:「可不知為何,我鋪子的生意更差了。敢問道長可有解法,請您指點一二啊!」
厲蘊丹:……
張清無自是應下,他走到門前看了看對面客棧,又瞧了瞧頭頂懸著的八卦鏡。觀察片刻,他忽地笑了。
「掌柜,你這八卦鏡是凸是凹是平,你可知道?」
掌柜一愣:「不知道,鏡子不都是平的嗎?怎麼還分凹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