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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今尋人狠話不多,拳拳入肉,打得對方滿臉是血。
不久,這方騷亂引來了高檔住宅區的保安,也帶來了混混團的家人。於是,在一眾三姑六婆、七叔八爺的包圍圈裡,應棲雍硬是以一己之力扛下奇葩家長的武力,任由梁今尋把混子揍了個遍。
直到梁今尋拔出了刀,一刀劈在牆上,砍出一刀漆黑的縫。
周圍的人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再發不出聲音。
「別別別!別砍我別砍我!」混子哭爹喊娘,「哥!我特麼喊你哥!我錯了我錯了!但這不是我們的主意,是安妮要針對梁恩雅啊!是安妮!」
「捉弄她,強迫她滾洗衣機,把她帶去實驗室,都是安妮的主意!梁恩雅的死跟我們沒關係!」
梁恩雅的……死?
梁今尋身影晃了晃,咆哮道:「安妮在哪?」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投胎技術太好了,住得比我們都好!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一腳踩斷他的鼻樑,梁今尋在對方的慘叫聲中提著刀,準備殺去更高檔的住在區。知道再不攔要出事,應棲雍只能硬著頭皮去攔人。
可怕,不愧是大佬帶過的崽,連提刀走路的姿勢都是一樣的六親不認!
只是,想到混子說的隻言片語,再聯想厲蘊丹取代了梁恩雅的身份,箇中隱情並不難猜,但對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來說,真相實在太殘酷了。
「要砍人也得換個地方,你這樣上門是去堵槍眼,打算白給嗎?」
梁今尋止住了動作,眼眶發紅:「你什麼意思?」
「我沒想阻止你復仇,畢竟這事換我我可忍不了。」應棲雍說,「但你可以選擇更穩妥的方式,不要因為做一件正當的事而讓自己活成大眾的對立面。砍人一時爽,洗白火葬場。為了那種渣背上『殺人犯』的名頭,你可虧大了。萬一末日結束了,你以後怎麼辦?」
梁今尋握著刀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應棲雍使出殺手鐧:「想想你現在的姐姐,可別是她剛找來首都基地,就被人指著鼻子罵有個殺人的弟弟吧?」
梁今尋一愣,終是放下了刀。
將娃帶回住處,照顧娃蓋被躺下。應棲雍吐出一口濁氣,堪稱身心疲憊地摸到了天台處,掏出一個加密手機撥動了厲蘊丹的追蹤號碼。
晶片是他特地裝進她手環中的,用的是從太乙天墟帶出來的機械技術,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至少現在,他想確認她的安全。
滴了沒幾聲,電話接通了:「大佬?」
「何事?」厲蘊丹正沿途收取超市的物資,見手環響起也是見怪不怪。應棲雍都能用植物給她遞消息了,在手環上動點手腳也很正常。
應棲雍長出一口氣:「太好了,你沒事!」過後,他把今天的事講了一遍。
本以為大佬會支持他的做法,誰知厲蘊丹跟他的三觀隔著千年代溝:「你阻他作甚,由著他去把渣滓剁了,為民除害。」
「啊?」
「禮崩樂壞,人不是人,要是末日真有結束的一天,試問有多少人沒殺過人?但法不責眾,只會大赦天下、從頭開始。而在開始之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無甚大過。」
厲蘊丹:「如果他明早起來還是氣不過想砍人,你別攔他。渣滓而已,砍了就砍了,要是為了渣滓氣壞身體,他虧大了。」
應棲雍:……
他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可他依然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掛掉電話,應棲雍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他想,厲蘊丹之所以比他更能適應試煉場,主要是因為她比他更早懂得試煉場的規則——禮崩樂壞,人不是人。
面對同一件事,他還想著律法、前途、名聲和地位等多重影響,而她早已拋開一切外因的顧慮只專注於一件事,如此才甩了他一條又一條街。
應棲雍苦笑:「是我想太多……」
他大可以肆意一點!
對,沒錯,就這樣吧!他要干翻默爾曼,拉滿民眾選票,成為首都基地的老大哥!
第76章 喪屍圍城(17)
淪陷之城,活人不存。鋼筋廢土,永失晨昏。
他赤足前行,踩過乾涸血泊,趟過腐爛骷髏。光影交錯,記憶斑駁,明暗相間的建築倒影打上他的脊背,與天藍色的膚質重疊,暈染成神秘莫測的星光藍。
從文明的末日走向全新的開始,他足足跨越八千萬年,歷經嚴寒霜雪。
他記得遺失的文明、失落的文字,記得三眼的族人、浮空的水晶。他記得它輝煌鼎盛的模樣,他們曾將藍星的每一寸土地都打上奧拓斯文明的標記;他記得月亮不曾離藍星太遠,他們常與月建立連結,汲取所需的能量……
他記得很多,可再睜開眼時,藍星已不屬於奧拓斯。
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三眼人,有一群與他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低等生命稱他為「始祖」,認定他是「人類的起源」。
可惜,他不是他們的起源,而是他們的終結。
他要重建奧拓斯——
站上淪陷之城的最高處,他以念動力為語言,由內而外地傳遞出一陣詭異的波。它譬如大自然的白噪音,像流水聲、下雨聲、雷鳴聲,無處不在、覆蓋極廣,沒多久便傳遍了大城的每個角落。
「白噪音」過處,喪屍腐敗的大腦好似受到了刺激,不禁仰頭朝發聲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