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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聲道:「雲丹啊,除非你也是皇帝,不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皇帝,是要被拖出去殺頭的。」
厲蘊丹:……
第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小心被拖出去殺頭」,稀奇!
不過,一聽到大豐的皇帝與茅山斷聯的事,她確實覺得這皇帝當得不怎麼樣。感受到威脅便打壓是最差勁的做法,要是換成她來,她必會明抬暗貶——
把最厲害的道士封為國師,並釘死在「國師」的牌位上,再將茅山奉為聖山,美其名曰「天下道宗」。相信牌匾一掛,上門拜師或踢館的人不會少,茅山必自顧不暇,哪還有力氣跟她爭奪民心。
化繁為簡,再簡而化之,這天下終歸是姓厲的。
但她現在是個道士……嗯,那更沒事了,無論她是不是道士都不妨礙她罵大豐的皇帝愚蠢。
張清無:「陣法用到現在感覺如何?」
厲蘊丹:「感覺天地便是大陣,山水在其中衍生,自然便是法相。感覺身體也是大陣,魂魄在其中生發,真炁便是法的力量。萬事萬物皆可為陣,有形無形都有法度,我們從來生活在『陣』中,也是『法』的一部分。」
聽罷,張清無怔愣了很長一段時間。
良久,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眼角沁出淚花。他骨子裡是個疏狂的人,此刻正張開雙臂朝天一振,恣意風發:「哈哈哈哈哈!天佑我茅山,得此無極之士!我輩與她同生在一代,乃此生之大幸!」
「幸哉!幸哉!」
他含笑甩開大袖,雙手合抱一拱,做出文人得遇良師的手勢:「你方才那番話讓我獲益匪淺,我想,這紅塵萬相也是個巨大的幻陣,我們來此只會修心。」
他的瓶頸破了。
「李雲丹,若你有朝一日得道飛升,萬望繼續庇佑茅山。」
厲蘊丹一笑:「張師兄這話說的,仿佛我不是茅山弟子?」
「現在還不是。」張清無搖頭,又嘆道,「你這天賦,許是老祖都不敢收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茅山尋到良師,但庇佑這話還是早些說比較好,萬一我不小心死了呢?」
厲蘊丹:……
連自己都咒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服。
次日一早,四人離開村落,一路朝湘水之西去。期間路過的村鎮不知凡幾,解決的事端不在少數,隨著所學增多,他們漸漸發現張清無此人學得很雜,他像是萬金油,但凡是道士會的東西他多少都會。
譬如現在,他竟給一家大戶看起了子嗣和房中術的問題。
起因是付紫瑩問了句:「師兄,若是師父不讓你帶一文錢下山,你還能吃飽嗎?」
張清無拍拍胸口保證:「簡單!」
結果是他在城中轉了一圈,不請自去地踏進了大戶的院子。雙手背到身後,他仰望葡萄藤上的大串葡萄,有意無意地說了句:「這葡萄長得極好,多子成串,個大肉厚,汁水豐沛,就是可惜……」
「可惜什麼?」話說一半,葡萄藤下的一中年男子看向他,笑盈盈的,「我這葡萄哪裡不對嗎?」
「不對的不是葡萄,是人。」張清無笑道,「葡萄多子人無子,我可有說對。」
聞言,男子色變。他立刻改換態度將他們一行接入屋中,不僅好茶好水相供,還喚出內子與他們相見。
胥望東在古代呆久了,自然也懂一些避諱,他與對方的夫人見了禮,當下便往外避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一位老婆婆給他摘了串葡萄,他謝過便坐在窗下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
「道長,我與內子成婚二十載,恩愛如初,不想膝下無一兒一女。這二十年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就是無法結成珠胎。內子為此還病了一場,又是請大夫,又是喝藥湯,可大夫說我與內子身體很好,不孕真是奇怪……」
「內子為這事與我鬧過和離,讓我另娶,可我不願。」男子握住女子的手,懇切道,「我這一生只想與她共度,有子女好,無子女也好,我已不在乎。只是,她生了心結,日夜鬱郁。」
夫人難過地哭起來,畢竟在古人眼裡子嗣問題大過天,他們雖家財不少,但因膝下無子女,已受盡世人白眼。流言蜚語,戳脊梁骨,活在市井免不了要遭受非議。
張清無讓二人稍安勿躁,之後先讓厲蘊丹去裡屋、外屋轉了一圈。
厲蘊丹:「金水相生局,聚財利財,風水上沒有問題。唯一的小問題是剪刀沒收進盒子中,鋒芒畢露,恐有血光之災。」
夫人一聽訝然:「老爺日前出去確實翻了馬車,這些天都在家裡修養、折騰葡萄。原來如此,我去收起來!」
幾句話贏得二人信任,張清無道:「既然不是風水,那就是別的問題了,且把你二人八字取來與我看看。」
厲蘊丹眯起眼——八字,新的知識點出現了!
她專注起來。
就見張清無取過二人八字一看,笑道:「老爺的八字四陽四陰,夫人的八字六陽二陰。夫妻想生子得看八字有幾個陰陽相合,陽與陽相抵,陰與陰相抵,如此只剩兩個陰陽了。也就是說,你們命里應該有兩個孩子。」
兩人一聽便來了勁兒:「可、可是……」
「別急,需得定個時候。」難以置信的是,張清無把道家的房中術也修得極好,還出言指點,「夫妻同房有『四忌七傷九殃』,你們且要避開,否則無法生育。我看你們先前並未注意,所以至今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