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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仙能跟仙尊打成這樣?
厲蘊丹不喜在戰鬥時廢話,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論傲慢,她能比他更傲慢。
趁著他等回話的工夫,她睜開了因果之眼。只一眼,她便看見心魔身上纏繞著數不清的惡因惡果,它們束縛著他,卻也連結著更高、更高處的……
因果眼順著「因」之線看向高天,一線靈光閃過,厲蘊丹隱約悟出了什麼。
但在戰鬥中分心是要不得的,一柄彎刀斜刺過來,本是想扎進她的胸口、再挑出她的心臟,好在厲蘊丹本能地一避,躲開了殺招。
不料,另一把彎刀斜刺而來,厲蘊丹反手豎起橫刀阻住,身前的彎刀又向她脖頸切來。這年頭,刀修沒兩把刀可說不過去,既然是對方先出的雙刀,她何必客氣?
鎖魔刀一握,阻住彎刀,她大力旋轉,帶動兩把刀跟著飛旋,重重一擊劈向心魔的天靈蓋。心魔立刻交叉彎刀擋下,厲蘊丹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踢碎了他的下巴。
沒誰再說話,唯有刀與刀相碰的脆響。
心魔對她有境界壓制之利,她對心魔有天克之優,總得來說算是扯平。故而,兩人的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所求的已經不是輸贏或生死了,而是身為刀修的道心與道心的碰撞。
只是,對方既是心魔,怎麼還有道心?
哪來的道心?
「轟隆!」
厲蘊丹倒飛著衝出煙塵,因去勢太快太猛,她提起雙刀插入地面,單膝跪地,足滑行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堪堪停穩,對面的攻勢再度迫近,她起身相迎,與之展開了漫長的纏鬥。
托重鍛的福,她的軀殼承受得起重壓,也能隨時轉換天地間的靈氣。
再加上她遇強則強、毫不退縮,朝天宮樂得給她瘋狂送靈氣,是以厲蘊丹的戰鬥力越來越強,也不必擔心靈氣有所缺漏。
心魔:「難不成你不會力竭?」
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道仙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厲蘊丹:「你廢話真多!」誰干架還跟你閒聊!
難得碰上個同樣用刀的高手,厲蘊丹幾乎將畢生所學的刀術全用上了。一遍不夠再來一遍,與敵手戰著戰著,她腦中像是破開了迷霧,數不清的刀術全融在一起,已有了「道」的影子。
道……
大道至簡,簡而至真!
無論是至陽至剛的熾陽道,還是至陰至寒的幽冥道,其本質就是基礎刀法的千變萬化。劈、砍、撩、剁……共十三式,以之為基,驟生千萬種變化,演變出數不清的刀法。
這與「道」是何其相似,所謂萬變不離其宗,以其不自生而長生,有時候最膚淺簡易的道理,恰恰才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
道!
厲蘊丹的刀鋒發生了變化,心魔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
他看到她斬下的一刀不含分毫真炁,僅僅是最簡單的「砍」的動作,可不知為何,這一刀落在他眼裡就像山海一樣厚重,仿佛裡頭蘊含了無窮無盡的招式演變,一擊即是萬種刀法撲面而來。
糟了,已臻化境!
這是他的失誤,沒想到此女習慣在戰鬥中成長,而他成了餵招的工具。
想扛下這一刀是難,但他的境界擺在那裡,完全能以一力破之。可正當他擺開架勢,以不變應萬變的那秒,心魔與厲蘊丹同時察覺到哪裡不對。
無法言喻的壓抑感漫上心頭,灰濛高天中似是張開了一雙眼。高空處流動的雲霧忽然止住,而「天」的屏障泛開水一般的漣漪,就見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從漣漪中心冒出,朝下方的他們抓來。
不好!
心魔是想到「不妙」就打算暫避鋒芒,可厲蘊丹不是。即使身後有一隻天上來的手在追,她也要砍心魔幾刀再撤。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心「有」旁騖的心魔冷不丁被厲蘊丹劈了一刀,當即緩下了跑路的速度,厲蘊丹就地往旁邊一滾,就見天上來的大掌蓋在了心魔身上,似是將他拿捏住了。
可事實真是如此?
厲蘊丹睜開因果眼看到,魔氣正沿著大掌往上蜿蜒,通達上界。那隻心魔身上的因果線與大掌的主人糾纏極深,已經到了難解難分的地步。
看得出來,大掌的主人是想殺死心魔的,奈何這心魔距離飛升也不遠了,一時半會兒真奈何他不得。偏偏心魔又是難殺之物,此刻,他正四肢分裂地從大掌下「漫」出來,在手背上重新凝聚成人形。
他冷笑著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立於手背之上猶如一個小黑點。可他周身的魔氣不容忽視,竟是比最初的更稠密了幾分。
這時的心魔好似完全忘了厲蘊丹這人,只仰著脖子看向天際,笑得相當開心:「巫舒華,好久好久不見了,想殺我嗎?」
巫舒華,是指天上那位?
由於信息量巨大,厲蘊丹即刻斂聲屏氣,不急著從廢墟中出來。她依舊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渾身肌肉不敢有片刻放鬆,她明白,對面一個是心魔,一個是神,他們看上去雖有芥蒂,但卻是「舊相識」。
萬一他們聯手,她就完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殺我很久了。」心魔怪笑起來,像是想到了開心的事,「可你殺不死我,反而讓我,一次次滅殺了你別的分神!」
大掌陡生,朝心魔重重拍落。其掌中蘊含的天威掀起狂瀾,一直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