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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丹,接下來麻煩你了。」張清無道,「準備三桶糯米水,我們的糯米還夠嗎?」
這個村莊的糯米幾乎全給清河用了,而他們從上個村落帶來的糯米只有兩袋,如今三人都要泡水,恐怕是不夠了。
厲蘊丹答得果斷:「夠的,我的竹筐里還有一袋。」
這話自然是騙人的,她只是打算從無盡仙藏取幾袋糯米來用而已。可她的信譽和形象實在太好,她說有就是有,張清無壓根沒有懷疑。
「等著,很快就好。」厲蘊丹甩出一張火符,一把燒了地上的毛僵。
沒想到這批殭屍中最厲害的一隻,竟然會被胥望東的反彈彈死。這死得也太窩囊了,讓人一時間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嘲諷。
危機解除,眼見周圍的百姓還在小心查探,厲蘊丹略提高了聲音道:「已經沒事了,大家可以歇了。」
歇了?
就這還怎麼睡得著!村子裡突然進來了這麼個怪物,要不是有道長在,指不定會對他們做些什麼事!
「道長、道長,這是什麼?」
「什麼是殭屍?」
有人推門而出看見門上的符,愣了愣。再抬眼看向清河道長所在的茅屋,那門上可沒有符。
農人們雖黃土朝天一輩子,識字不多、閱歷不足,卻也能讀懂道士們不明說的善舉。他們抹了把臉,燒柴的燒柴,挑水的挑水,很快就把三桶糯米水整完了。
過後,他們將胥望東三人抬進浴桶,村裡的捕蛇人更是詢問厲蘊丹,需不需要他去林間捉些蛇來?
張清無氣若遊絲:「那兩條毒蛇要是還有氣,煩請你們幫忙放進清河的浴桶里。我和胥望東就不用蛇了,毛僵的屍毒不強,我們泡個一晚上就能解毒,難的是蛇毒不好解。這位老伯,你屋裡可有蛇藥?」
捕蛇人:「有,我去給你拿!」
張清無頷首,後趴在浴桶邊昏昏欲睡。可他又不敢睡去,唯恐又出什麼大事:「你殺了六十三隻殭屍,看來已經有村子遭殃了……我們要是離開,殭屍遲早會毀掉這裡。」
厲蘊丹:「我在林間綁了墨斗線,圈了一片山頭,只要不走出這片範圍,應該夠他們過活。」
張清無:「墨斗線又能撐多久?煞氣一衝,雨水一淋,上頭的黑狗血淡了就失去了效果。你不如試試在石頭上畫辟邪陣,以山為基搭起一個陣法,倒有可能讓村子安泰一兩年。」
厲蘊丹頷首:「明白了。」
這村子幫他們良多,他們自當給予回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都是應該的。
……
「轟隆!轟隆隆!」
又是一個電閃雷鳴之夜,大雨瓢潑,冷風刺骨。一名黑衣人渾身浴血地沖入雨中,讓大雨消去自己的血味,再咬牙翻過重重宮牆,發足力道狂奔,才堪堪奪過了後頭怪物的追擊。
大豐之都,漆黑一片。家家閉戶,宛若死城。
黑衣人遁入蕭條萬分的將軍府,抬手一拍假山石頭遁入地下。甫一落地,藏身在地下的一批文官手忙腳亂地扶起了他,連聲道:「杜將軍,你可還好?」
黑衣人摘下面罩,臉上已經蒙了一層死氣。他扯開面巾、扒掉外衣,露出肩膀、胸膛和後背的咬傷,道:「帶我去見丞相,快!我沒多少時間了!」
他感到自己的牙齒在發癢。
他們紛紛讓道,杜將軍奔向老丞相,一把攙住了他的胳膊。他雙目充血,聲聲泣淚:「丞相,宮中實有怪物,是吸血的精怪!我們偷偷送進宮的道士都死了,他們也變成了怪物!」
「皇上呢?」
「歿了。」杜將軍道,「宮中皇子皇女,無一倖免。他們也成了青面獠牙的小鬼,在後宮中蹦跳。只有不少躲去冷宮的妃嬪還活著,也是她們將我送了出來。」
老丞相:「她們還活著?那我的女兒她……」
「麗妃還活著!」杜將軍道,「冷宮死過不少妃嬪,總被人說怨氣深重,所以歷朝歷代在冷宮留了不少道士的符和辟邪之物。那裡有地有菜有井,怪物也奈何她們不得,我也是無意間誤入冷宮才逃了出來。」
「只是冷宮食物不豐,外頭又怪物滿地,裡頭有十幾個妃嬪沒被餓死,倒是被嚇死。麗妃托我帶話給您,皇上已死,『今上』是一隻喜穿紫色龍袍的怪物。她曾遠遠見過它,那怪物不喜食用女子,所以冷宮才能平安至今。」
「咳咳……」
杜將軍突然咳出黑血,他的手哆嗦著,牙齒越來越癢:「丞相,之前入宮的人全都死了,似乎被怪物咬過的都會變成怪物。我不能成為負累,懇請您在我死後,取下我的頭顱,再幫我安置妻小!」
「杜將軍!」
他毫不猶豫地拿出匕首捅進心臟,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陣就沒了聲息。躲在底下的文臣不忍再看,紛紛轉過臉掩面而泣。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皇上突然不上朝了,來傳話的太監一臉的泫然欲泣。他們本以為皇帝又在後宮廝混還打罵了宦官,卻不想那時變故已生。
猶記得太監淚眼迷濛,喊著讓幾個臣子留下,又暗示著說:「各位大人想走也可以,奴才會稟報皇上。」
可君要臣留,臣不能不留,哪是一個宦官能左右得了的。他們沒當一回事,任由那第一批武將跨進了帝王的大殿。之後,他們便再也沒見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