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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蘊丹抱著桃木劍坐在樹上,腦海中一遍遍過著《至情劍訣》的招式。從慢放到快放,從練有形到練無形,她在腦內演練著劍招的簡繁,抓著劍的手指輕動,似乎想下樹練一練。
但她還是遏制住了這個念頭,畢竟她是個正統的修士,若是劍隨心動一時興起,沒準會控制不了真炁涌動,從而引發巨大的動靜。
姑且作罷,好好守……
「嗷嗚!嗚——」
驀地,幾里之外的地傳來了狼嚎。這嚎叫悠長且悽厲,聲音拉長後竟有點像鬼嘯。它久久迴蕩在黑夜中,泛著一種發現食物的興奮感。
「嗚!嗚嗚!」不多時,仿佛更多的野狼在應和首領,嚎叫聲漸漸多了起來。它們此起彼伏、交相回應,之後又歸於平靜,好似去別處狩獵了。
騷動雖短,但還是驚動了淺眠的人。茅屋內有人點亮燭火,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帶出一絲不安的惶恐。
「剛才從林子裡傳來的聲音是狼嚎嗎?我們這一帶怎麼會有狼?」
「深山老林里的事誰知道呢?沒準正好趕上它們下崽搬地方呢?誒,快把燈熄了,省得給狼知道這裡有人,要是進村來叼走雞鴨牛羊,我們跟誰哭去?」
燭光熄滅了,茅屋再度恢復了平靜。只是森林中變得有些不太平,不是忽然驚起一群鳥,就是慌不擇路地走脫一窩兔。
厲蘊丹睜開眼,直勾勾地注視著一個方向,那是村口延伸出去的位置。
修士的六感從來靈敏,由於長期與炁打交道,她對天地間的能量流動很是熟悉。村落是平靜祥和的,它的「炁」往往充斥著煙火和人味;森林是安謐宏偉的,它的「炁」往往充滿了生機和淨化……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事物,總會有其獨特的「炁」在揮發,這是它們獨有的磁場。可就在剛剛,她察覺到森林中的煞氣突然變多了,連吹來的風都透著陰司的寒意,冷得好像走夜路撞上了黑白無常。
察覺不妥,厲蘊丹就沖森林張開了神識。當此時,茅屋的門突然被張清無推開,只見他捧著八卦盤一臉凝重,而八卦盤上的太極圖已經張開,露出裡頭旋轉不息的尋屍針。
「雲丹!」
厲蘊丹:「我在這。」
「是殭屍,從四面八方來!」張清無道,「它們應該是來尋清河的,他白日裡叫過幾聲,定是把它們換來了。」
「知道了,你先進屋去。」厲蘊丹道,「我去殺敵,沒事別出門。」
說著,她自他手中取過八卦盤,又掏出一疊符貼在挨家挨戶貼在門上。結果這消災避厄的符籙她沒畫多少張,一圈貼下來就剩自家門口沒有。有且僅能用的是一張鎮靈符,可以貼在清河的腦門上。
張清無:「我跟胥望東對上殭屍根本沒轍。」
厲蘊丹:「那就撐到我來,我會用糯米水和毒蛇救你們的。」
張清無:……
她提劍一躍而起,「毫無人性」地把張清無丟在原地。張清無嘴角抽了抽,深刻明白了什麼叫「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道理,可因外頭陰風陣陣、黑燈瞎火,他終是為了保命沒多呆,速速回了屋。
將鎮靈符貼在清河頭上,他進入小間叫醒胥望東。見他醒來就立刻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說明了情況:「殭屍圍村,你我需得自保。」
胥望東迷迷糊糊:「哦,殭屍圍村啊,知道了。」
張清無面無表情,稍事片刻,胥望東果然從板板上跳了起來,被嚇出半身冷汗。
他四肢著地、飛快地爬向門窗檢查有沒有關好,再發揮強大的苟命技能,以豐富的爬樹經驗爬上房梁,像猴子一樣抱著椽子不下來了。
胥望東:「別告訴任何人我在這!」
張清無:……這到底是誰家的傳人啊?是絕後了找不到人才傳給他的嗎?
另一端,厲蘊丹一手八卦盤,一手桃木劍,她疾馳於地形複雜的森林中,鎖定了今晚的第一個目標。
只見林葉晃動處,一隻身穿破爛道袍、通體發綠的殭屍跳了出來。它生前應該是哪個山頭的弟子,道袍上還繡著「雲霄峰」三字。
想來他也曾斬妖除魔、捍衛黎民,想來他也曾意氣風發、拯救天下。偏偏,他變成了「它」,露出尖銳獠牙,吸食活人血肉,化作了曾被他斬殺過的魑魅魍魎。那一雙眼中再無活人的理智,有的僅是殭屍的食慾。
它看見她,一下子發出了興奮的狂吼。不過,為了獨占她的血肉,它很快閉上了嘴發起攻擊,就見它雙足一蹬躍出三丈,已經有了少許滯空的能力。
它伸出雙爪刺向厲蘊丹的脖頸,厲蘊丹一劍壓下,斬斷了它的雙手。不得不說《至情劍訣》很善於以柔克剛,這殭屍全身僵化硬得像扇合金門,偏「至情」的「情」字如水刀切割,愣是將它的「合金」切碎。
雙手一斷,裂口處冒出大量黑氣。綠僵哆嗦著往後跳,厲蘊丹的劍已經刺向它的咽喉。
動用全力,一劍貫穿。就見殭屍的嘴一開,那一抹咽不下的氣緩緩溢出,冒了許久才散。如此厲蘊丹反應過來,綠僵的氣應該不在喉嚨處,而是往下沉了一點。
殭屍到底死去,她當即甩下一張火符。八卦盤的指針立刻一變,她沒有多做停留,朝另一邊殺了過去。
厲蘊丹是個實踐派的武學奇才,無論學什麼,只要是能投入到戰鬥中使用的技能,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融會貫通。或許在別人看來,被一群殭屍包圍是關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可在厲蘊丹眼裡,它們都是她練劍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