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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是沒有失了禮數,就是差點「失」了一位掌門。大概掌門也想不到,郁千詩和荀靜婉會允許厲蘊丹再「系」一條法脈,把這名「純粹」的天才劍修推上全面發展的道路,這……再天才的修士也頂不住吧?
一如掌門,青檀老祖也有顧慮。但他憂心的不是厲蘊丹能不能頂住,而是一個人背負三條法脈真的沒問題嗎?
作為術法專精的地仙,青檀明白「法脈即血脈」的理。比如長靈宮的師祖飛升成仙、與道合真,師祖實力大漲,即為「法」,而他座下嫡傳弟子的延續即為「脈」。師祖越強大,這一脈的氣運越強盛,弟子得借法脈助力,成仙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同樣的,有了法脈和師承並非高枕無憂,修士既然借了法脈的力量,自然要守法脈的紀律。譬如一些道門不讓吃牛肉,那入了這條法脈的修士都不能吃牛肉;譬如一些法脈要求道侶對彼此一心一意,那背叛者必遭嚴重處罰。輕則跪香上表祖師,重則廢盡修為逐出師門——如此,融了多條法脈的厲蘊丹豈不是要守各種規矩,她真能守住?
青檀老祖看向厲蘊丹,他的碧眸隱現擔憂,遂轉向她的兩位師父,道:「三條法脈,三樣戒律,若有衝突當如何?」
「不如何。」荀靜婉直言,「幾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墨跡。我說句難聽的,上界心魔已出,指不定亂成什麼樣,誰知道自家師祖可還安好?連這都無法確定,你還管法脈的規矩作甚?能把法脈傳下去就不錯了。」
郁千詩頷首:「我們做師父的還沒死,真要怪罪下來自有我們頂著。且,我這弟子所修之道特殊,足以包羅萬象。她入我門下所犯忌諱不少,不是照樣好好的嗎?」
青檀老祖又看向了她,眼神帶著打量。
厲蘊丹卻是第一次聽說自己犯了忌諱,不禁問道:「師父,我犯了什麼忌諱?」她怎麼不知道。
郁千詩:「入我門下,需廢盡以往所學之物,專修我脈劍法,不廢者不可學。萬年下來也只有你不同,我以為你會因為『學不了』而來找我,誰知再見你時,你已經把劍法學會了。」
從那一刻起,她便知她不簡單。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證她十年修到渡劫期是另一回事。還是給她多找個師父、多學點東西吧,不然,她怕她再過十年就飛升成仙了。
荀靜婉一笑:「道生,你身上究竟有幾條法脈?我看不止兩條。」
厲蘊丹不由問道:「怎麼算得了法脈?」
「學了那一脈的東西,並用上了。」
厲蘊丹:……
嚯,那就多了。
先不說謝此恆給她灌頂的一大堆無主刀法,也不談祝姑教會她的茅山術法,更不提在太乙天墟學會的功法——光是她在現代社會一路直博,所學的《馬列真人妙言真經》、《居里夫人說鐳法精要》、《牛頓老祖說萬有引力定律》,都特麼算是三道「法脈」了吧?
郁千詩:「道生,你到底有幾條法脈?」
厲蘊丹沉默數息,道:「師父,我身上的法脈太多了,數不清。」
「什麼?」活久見,這是真的嗎?
青檀老祖不禁瞪大了眼:「竟有此事?」
他雖是老祖,卻生著二十幾歲青年的相貌。青衣白髮碧眸,老成持重,溫潤如玉,此刻難得的失態令他看上去多了些煙火氣,倒有點人樣了。
荀靜婉:「你是怎麼辦到的?」
厲蘊丹:「若是法脈起了衝突,估計不會波及到我。」她指了指天上,「升了天的師祖們遲早為了該用誰家的戒律來懲罰我而大打出手,他們不決出勝負的話,多半覺得沒臉懲罰我吧?」
所以,讓他們打去吧,等她飛升自成一脈,誰能奈何她呢?
眾人:……
就這樣,厲蘊丹又多了一位師父「青檀老祖」。這三師父不喜社交也不善言辭,只給了厲蘊丹一乾坤袋的術法,叮囑她好好學,便回長靈宮了。
許是對她的自律十分放心,郁千詩與荀靜婉壓根沒打算管她,她倆離去,說是幫她去找第四位師父,挺好奇她究竟能「吃」多少條法脈。
聞言,饒是厲蘊丹再拼都有些發憷:「師父,要學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不多。」荀靜婉笑道,「不怕你學得雜,就怕你把時間花在修煉上。要是再過十年你就大乘飛升了,你讓我這卡在大乘境六千年的刀修臉往哪兒擱?」
厲蘊丹:……
搖頭失笑,她拜別二師父,回天羅峰修習術法去了。
不得不說,她最初融合的「玄悟通明法」實在是幫了大忙,當它成為身體本能的一部分,哪怕是一乾坤袋的術法,學起來也不怎麼費勁。她大約兩個時辰學完一個玉簡,不眠不休數日,她學得越來越快。
術法也是「技」的一種,它與武道、劍術和刀法無異,都是一通百通之道。只要掌握了五行運轉的概要,她就能利用五行生剋使出各種術法。學到精處,甚至還能自創術法。
待啃完半袋子玉簡,厲蘊丹心下稍寬,她突然覺得試煉場的時限「正好」,刨除做任務的必要,剩下的時間足夠她學完大量傳承了。
學得多,底氣就足。若是在陣法一道再深入些,或許她能破解太乙天墟的……等等,這種感覺是?
厲蘊丹捂住心口,發現心臟跳得飛快。上一次遇到此事正是阿曼夫婦的彌留之際,那這一次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