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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的底牌不止一張……
許是強者之間的默契,亦或是帝王氣場的相斥,厲蘊丹與僵王一對上眼,就從彼此眼中讀出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
對峙僅僅一息,僵王騰空而起,與厲蘊丹遙遙相立。它不用武器,這一身鋼筋鐵骨、長甲獠牙足以撼動天下神兵,它們也經歷過天雷淬鍊,也承受過天道賜福,真要打起來可比雷擊木好使,且動作間也更靈活。
同一時間,元嬰立于丹田,以真炁凝出了一柄長劍。「她」是她直覺與本能的化身,見元嬰如此,厲蘊丹暫時擱置了寶刀,拔出桃木劍。
大戰一觸即發,她卻心有顧慮。畢竟僵王打起來可以不管不顧,它的業障夠多了,所謂債多不壓身,它大可繼續作惡。但她不能,即使大局之下難免有犧牲,她也希望良善的人能得善終而不是枉死。
「米希雅。」
「我在。」
厲蘊丹:「在保全你自己的前提下,盡你所能去救活人。」她提起劍,「若危及自身,不用去救,明白了嗎?」
「是。」
米希雅開啟救援模式,一下子鎖定了活人的熱源。他們是被囚禁的群臣、被圈養的百姓、被折磨的男女,總數量不過萬,其中有三成性命垂危。
好在厲蘊丹解決了最大的麻煩——屍化御林軍,幫米希雅省了不少對付殭屍的時間。雖然剩下的殭屍依舊不少,但它們明顯被天雷駭破了膽,不知躲進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這樣也好,救人更方便些。
米希雅的金屬羽翼一振,便在空中炸開一聲音爆。霎時,僵王與厲蘊丹同時出手,前者平平推出一掌,後者劍尖直指它的面門。
眨眼間,掌心與劍尖相觸發出鏗鏘之聲。僵王手掌下移,突然張開五指,任由桃木劍穿過它的指間,再將五指合攏猛地旋轉劍身,企圖將劍掰斷。它的力量重逾萬鈞,厲蘊丹的力量也不遑多讓,可要是一個往左一個往右,這桃木劍就廢了。
它要剛,她便順。厲蘊丹乾脆隨著巨力騰空,靈活地翻折腰身轉去僵王身後。桃木劍借力滑出指間,再一擊刺到僵王肩膀,誰知劍尖刺破了龍袍,卻對它的皮肉不得寸進。
僵王橫過手臂,似要將她打成兩段。厲蘊丹收劍格擋,待那股力量堪堪接觸劍身時,她突然以劍刃換劍身,硬接下這波打擊。
忽聽「嗤啦」聲起,厲蘊丹握著桃木劍被擊出十丈遠,而僵王的手臂劃開了一道狹長的血口。有細碎的雷電之力在往皮肉里鑽,只見黑血緩緩溢出,傷口並不能瞬間恢復。
僵王停頓片刻,抬起手舔去黑血。
厲蘊丹止住後滑的趨勢,抬手撫上劍刃,清晰地摸到了凹痕。
這把雷擊桃木劍品質為戊,出自太乙天墟,即使談不上質量上佳,但也不至於一擊就變形。可偏偏這事發生了,還是發生在她結嬰之後,由此推斷,僵王不是伏屍就是游屍,否則打不出這個效果。
假如不化骨是元嬰,那是不是伏屍等同於「化神」期修士,游屍等同於「合體」期修士?
所以,她眼下是在跨境界打「高階修士」?
這如何能不讓她戰意凜然,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
人生在世能得遇幾個對手,又有幾個對手是實打實的皇帝?它曾登上皇位、輝煌一世,生前事跡為世人讚頌,稱得上是她的前輩。而她堪堪登基、尚無政績,卻要與它決出勝負。
新帝舊皇,本該王不見王,但既然見到了——
厲蘊丹抹過劍身,覆上鋒利的真炁。試探期結束,白熱戰正式開場:「孤勢必將你斬於劍下。」
「孤?」僵王眯起眼,面上浮出嘲笑的表情,「一介女子,居然敢當著朕的面用『孤』自稱。你以為你是誰,快要登基的太子嗎?」
「原來你會說人話。」厲蘊丹回道,「孤以為殭屍只會嗷叫,與林中畜生無異,沒想到殭屍也會當著孤的面自稱『朕』,把自己當成個人看。」
僵王戾氣漸生,周身陰煞環繞:「豎子無禮!」
厲蘊丹:「不好意思,孤不是『子』。」
這話徹底激怒了僵王,它生前應是學過道家術法,化僵之後便倒結法印,招來一陣陰寒邪風。其勢如龍捲,平地起舞、愈演愈烈,掀得磚瓦俱起,又隨風磨成一塊塊利刃。
僵王隱沒於風中,化得無處不在。邪風裹著沙石朝厲蘊丹襲去,卻見她不緊不慢地掏出一面八卦鏡,單手結印,道一聲:「收!」
她的八卦鏡出自太乙天墟,是戊級精品。雖為平鏡,但收放自如,尤其面對邪氣沖天的陰煞具有克製作用。
亮出八卦鏡的那秒,鏡面的反光聚成真陽,一下子聚在龍捲風上。
驀地,陰煞聚合的龍捲風像是被燙傷了般發出刺耳的「尖叫」,忽地變作七八道黑風潰散。可黑風逃至半路再也邁不出半步,它被八卦鏡虹吸入內,半點不留。
「鏗!」
僵王突襲,厲蘊丹抬劍擋下。她拿起八卦鏡照上它的臉,僵王直覺面部一燙,齜牙退開了三步。它深知八卦鏡的防不勝防,立刻吐出一口陰氣擊中厲蘊丹的手腕。猝不及防,八卦鏡從她掌心脫手而出,旋轉著飛上半空。
厲蘊丹記得,這面八卦鏡什麼都好,就是易碎……
嘖!
見僵王的眼神仍留在八卦鏡上,她一劍送出點其咽喉。不想劍尖刺上它的喉結,它脖頸上的肉就朝後回縮。它低下頭卡住桃木劍,口舌尖黑氣凝成針,吹向她的眉心。厲蘊丹偏頭避開,抬腳暴起,一擊命中僵王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