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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截木頭在鏢局放了很久了,是三十年前的一名道士托我們送去茅山的。只是他當時身無盤纏,拿不出錢寄送,就對我們的長輩說去除個妖賺點錢再回來。誰知那一去,他就再沒有回來,後來接的貨沒有同往茅山的,長輩一擱置就到了今天。」
厲蘊丹摩挲著盒子:「那名道士叫什麼名字?」
大漢回憶著三十年前的舊帳簿的內容:「叫什麼……玄威?」
「謝了。」
鏢局又贈了她不少跌打藥膏和湘水一帶的地圖,交談一番才抱拳離去。
見人走遠,厲蘊丹便抱著盒子上樓,問了張清無有關「玄威」的事,張清無一聽這名字就愣了,直問她從何得知:「玄威師兄死在三十年前,你怎麼知道?」
厲蘊丹把前因說了一遍。
聽罷,張清無接過雷擊棗木嘆道:「玄威師兄也是可惜,撞上的是一隻千年老鬼。那老鬼與土地廟融在一起,都快成邪山神了,他祭了一身精血才殺了它,保住了那方百姓。」
然而道士做事總是低調,他們為黎民付出很多,可美名與英雄事跡從不為世人所知。或許對他們來說,「以身殉道,為活蒼生」是他們修行的本心和信仰。
「玄威師兄的屍骨是被一名巡撫送到茅山的,只是妖邪之事干係甚重,後續就沒有傳開。巡撫上達天聽的說辭是土地廟有山賊作祟,現已伏誅。」
事態平息,僅此而已。
厲蘊丹沉默良久,道:「這截棗木夠長,可以給阿瑩做一把雷擊木的寶劍。」
張清無接話:「留下一截備用,剩下的送回茅山,只有師父那一輩的人知道怎麼做桃木劍,這我可不會。」
厲蘊丹頷首:「那就這麼辦吧。」
諸事畢,他們再度啟程。復行七日有餘,他們終於來到了道士清河所在的村落,並在靠近那村落地界之時,就被一群農人包圍起來。
他們沒有惡意,只是詢問他們是否是清河道長的師兄弟,一聽回答「是」,農人們頓時急切萬分!
「開去看看清河道長吧!他快不行了!」一名農女神色焦急,「他身上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抓咬過,那傷口非但沒好,近日來還有漸漸腐爛的趨勢,敷什麼藥都不行,連糯米也不行!」
四人一下子抓住關鍵詞:「糯米?」
農女點頭:「清河道長一直吃糯米、敷糯米、泡糯米,可情況沒有好轉,近日來他頗有些神志不清,晚上總是跑出去曬月亮。三天前,他把自己栓在屋裡,一直要我們快些殺了他!」
「他在哪間屋?」
「那兒!」
一見農女所指的方向,幾人拔腿跑去。身後的農女一邊追一邊喊:「等等,不要開門,清河道長他怕太陽……」
張清無一把拉開門,付紫瑩入內直接打開窗,厲蘊丹三下五除二進入內室制住清河,而胥望東從懷裡掏出一把糯米,直接塞進清河嘴裡。
光照進來,打在清河臉上。只見他清朗俊秀的臉上出現了死人才有的屍斑,皮膚發青,身上遍布抓痕和咬傷。那些皮肉開始潰爛,腐臭一陣陣發出,要不是他尚且留著活人的理智,還擁有活人的心跳,興許他們都會以為他早就死了。
「清河師兄,你……」
「殺了我!」清河紅著眼看向付紫瑩,「快,我要撐不住了!」他的喉嚨里發出嗚嗚聲響,好似在召喚別的殭屍,他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狠狠咬了一口嘴唇。
理智稍微恢復一些,清河語速飛快:「聽我說,不要打斷我!我們和四位師父一起去西邊探查,在一座名為鎖寰峰的大山下發現了一個大墓!那墓中殭屍甦醒,竟是殺了師父和其餘師兄,它……吼!」
「我沒有燒掉他們的屍體,我來不及,還有別的殭屍。」
清河漸漸語無倫次:「你們回茅山,快殺了我別等了!把消息帶回去,求你們殺了我,快啊!」
「天下要亂了,僵王出世,快下手啊阿瑩!」
他目中流下血淚,可四人沒一個想出手。縱使他身體漸冷、理智漸失,連獠牙都開始長出來,厲蘊丹還是問道:「張師兄,他可還有救?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救他。」
張清無雙手顫抖:「好、好……我現在摁不住他,我說,你們做。」
「雲丹,你先取出雷擊棗木,將它碾成木針,要九根。」張清無道,「把七根雷擊棗木真打進他的脊樑,把另外兩根棗木針打進他的百會穴和膻中穴。先把他當作死人釘死,這樣屍毒就不會再蔓延。」
厲蘊丹飛快搓著棗木針,不一會兒就弄成了九根。
她照著張清無說的一根根打進清河的脊椎、百會穴和膻中穴,在清河悽厲的慘叫中,連付紫瑩都不忍看地別過頭去,她卻依然面無表情地繼續著。
張清無:「用香灰塞住他的七竅,去取一桶糯米水、硃砂粉和活的毒蛇,越毒越好。」
胥望東奔出去搞糯米,付紫瑩離開去抓蛇。張清無又讓厲蘊丹將清河的身體擺成打坐的姿勢,掰著他的手指掐訣,以守護他的心脈。
「他應該泡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糯米水了。」張清無道,「連這都不能驅除屍毒,看來那殭屍很厲害,起碼是個……不化骨?」
不化骨?
厲蘊丹的手一頓,追問:「如果被咬的、被抓的都會變成殭屍,那他說師父和師兄們死在殭屍手裡,是不是已經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