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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阿卜薩臉色微變:「你確定是這裡?」
厲蘊丹點頭:「是,只是我找不到入口。」
阿卜薩卻摩挲起大杖,嘴裡念念有詞:「入口在這裡就不會跑,只是需要特定的條件才能開啟。得打開通道、通道……等等,打開通道的方法是什麼?」
大概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阿卜薩越是想記起就越是記不起。不過「通道」這個詞倒是提醒了厲蘊丹,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關鍵。
「水、鏡子、血和火?」
「對對對!」阿卜薩恍然大悟,「雙腳泡過沼澤,沾上墓土,死人會領你走向死亡的國度。」
沼澤吞噬過無數生命,死氣深重;墓土是死人的眠床,一經沾染就附上死人的磁場。而在夜間行路會招來孤魂野鬼,它們會把人當作同類,領著他走向該去的地方。
與其說曾經的諾伊雷奇是在走夜路,還不如說他在一個特定的時間做了個特定的儀式。他用上述「配方」打開了通向惡魔疆域的門,本是想上門造訪,沒想到那天剛巧碰上公爵出門遛彎。
厲蘊丹明了:「我今晚試試。」
阿卜薩蹙眉,直接反駁:「今晚月圓。」
厲蘊丹:「正因為是滿月,所以它們不會設防。」
安頓好大軍,在入夜之後,厲蘊丹在林間找到沼澤與一處亂葬崗。密林接著密林,她削平一處卻沒毀掉另一處,正如女巫宰惡魔,割完一茬還有一茬。
厲蘊丹脫去靴子,赤足泡進沼澤水。甫一探入,她便覺得冰冷刺骨,死氣本想從足底的穴位鑽入,不料她有真炁護體,便只能附著在雙足上。
透過沼澤下的泥水,她看見幽綠的水草中浮著一雙雙死人的眼……平靜起身,她似一道風掠過林間,再在亂墳崗上踩了兩腳土。
雖說亂墳之地無人管束,就算有鬼也是好欺負。但茅山道術極講究這些,所謂人死為大,只要弟子出門踩上墳頭,怎麼也得撒幾把紙錢祭幾杯酒。
厲蘊丹告一聲得罪,當下撒了幾把紙錢、倒了一瓶酒。而等她再啟程時,身邊莫名多了些鬼影,前方的路也逐漸變得陰森。
有幽藍色的鬼火燃起,替她照亮前路,待她赤足一步步走向山澗時,周遭突然起了一陣大霧。
沒有路的山澗上突然多了一座鐵索橋,她放眼望去,山中古堡清晰可見,其上還亮著火燭煌煌之光。只是今夜沒有骷髏黑馬,也沒有血仆駕車,有且僅有的是山澗下的幢幢黑影,以及空氣中瀰漫的魔物氣息。
它們蟄伏著、騷動著……
厲蘊丹踏上了鐵索橋。
……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滿月之於惡魔是巔峰狀態,之於女巫也是魔力鼎盛時期。在公爵古堡鏤空的龐大地下空間中,倒五芒星的黑光吞噬了一支支火燭,渾身浴血的愛彌紗站在倒五芒星之中,她嘴裡念著咒語,再用手將魔血和人血糊在五芒星上。
「黑暗、不止息的惡意和終結生命的死神啊,滿月與魔力的統治者,請接收我誠心送上的貢品。請賜予我召喚你們來到人間的力量,請……摧毀這世界吧,我親愛的深愛的魔鬼!」
愛彌紗伏在地上,用最深的感情親吻倒置的五芒星。
下一瞬,五芒星光芒大盛。就見一個漆黑扭曲的洞口出現,裡頭爭先恐後地伸出無數惡魔的手——最終,這些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斬斷。人形大魔邁出洞口,一見愛彌紗便滴下口水,大掌一伸正要捏住她的脖頸。
忽地,公爵打開了大魔的手,將愛彌紗攬進懷裡:「這個你不能碰,奧蘭斯公爵。」
人形大魔輕哼一聲,摘下面上的銀質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無比的吸血鬼的臉:「你可真是小氣,威爾斯。眾所周知,女巫的血是最好喝的,難道你沒嘗過嗎?」
威爾斯:「看來你餓了,我的古堡里有不少『點心』,你可以嘗嘗。但要是動了愛彌紗,剩下的惡魔就別想出來了。」
奧蘭斯:「要過多久才能徹底解開封印?」
「得等最後一個女巫死去。」威爾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只要女巫不死,封印永遠解不開,這是她們下的詛咒。」
他曾經特地放歸瑟拉菲娜,就是為了看她會不會聯繫別的女巫,如此就方便他將她們一網打盡。誰知瑟拉菲娜十分能忍,竟然在寧圖小鎮苟且了一輩子,不僅對湖中女妖不聞不問,甚至連一點線索也沒留下。
該死的女巫!
奧蘭斯:「幾百年了,女巫居然還沒有死光嗎?」未免也太頑強了點,「所以,你召喚我是為了什麼?」
威爾斯:「女巫不僅沒有消失,現在還越來越多了。你沒有發現嗎?壓制在我們身上的禁制變強了。」
女巫強,惡魔就會顯弱,這是一種在更久遠的年代由最強女巫給惡魔設下的靈魂禁制。邪不壓正,光明永存,而惡魔每一代都在為祛除禁制而努力,他們明明快要贏了,沒想到出了變故。
奧蘭斯:「女巫增多?為什麼不煽動人類去對付她們?人類對付人類有更多的骯髒手段,還有,你身邊的這個也是女巫。」
威爾斯:「愛彌紗願意轉化為惡魔。」
愛彌紗微微欠身,態度十分恭敬。她身上還沾著鮮血,許是取自少女,味道極其好聞。嗅著嗅著,奧蘭斯的尖牙露了出來,他直勾勾地盯著愛彌紗的脖頸,令公爵看得心情惡劣。他想,他或許不該與吸血鬼合作,他們明顯是為了一口吃的能當場翻臉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