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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它見人血了?」
厲蘊丹:「怎麼,不能宰人渣嗎?」
「不是不能,你好歹愛惜它一下,做個清理!」張清無取過她的桃木劍一臉心疼,「桃木劍多是用來斬妖除魔的,如非必要不沾人血。你殺惡貫滿盈的人倒還好,不會讓它沾上『業』,但宰完了你得用艾草洗洗、用煙香熏熏,這樣才好保養!」
他忙不迭地出門,問人借香去了。
厲蘊丹不以為意。
她敢下這個手,就是不怕業沾身。作為皇帝,要是連承受天下大「業」的魄力都沒有,她還當什麼皇帝?
既然決定接手江山,她自然也會接下所有的惡業和善果。
她畢竟是帝王。
第129章 旱魃大爭(13)
張清無托村人去林間尋些艾草,問隔壁吊了半碗菜籽油,再借來三根長香,便開始了清理桃木劍的工作。
他深知一把好用的桃木劍對道士來說意味著什麼,它可能是生死一線時起到決定作用的絕地反擊,也可能是千鈞一髮之際成功封印惡鬼的制勝神兵,更可能是代代相傳間驅邪克煞的風水寶器。
「李雲丹」年紀小、閱歷少,她不知保養桃木劍情有可原,但他作為早她二十年進山的「長輩」,不能不為後輩籌謀。
麻煩的瑣事她可以不干,他來干,可瑣事該怎麼做的程序她必須知道。
是以,桃木劍該如何保養的活計,他是當著厲蘊丹的面一步步做的。
陋室草房,一張方桌、四條長凳,張清無將艾草放在石磨上碾成糊狀,再把糊混入油中攪拌均勻:「菜籽油性平溫和,潤燥清火,多能撫平煞氣。桃木劍是木做的,與菜籽油搭配更好,你要是改用豬油擦拭,指不定煞氣就從三分變成了七分。」
他摳起一塊糊擦在木劍上,仔細塗抹、研開,又吩咐道:「把香點了。」
厲蘊丹燃起香插在爐子裡,張清無取過劍穿梭在青煙中。如是塗抹、反覆,室內漸漸安靜下來,只剩張清無說話的聲音。
「艾草一貫是驅邪洗晦用的,它能洗去血光和污穢,還人或器物以靈光。」張清無道,「譬如一人夜間行路撞鬼,回家後用艾草洗浴就不會晦氣沾身。又比如我們逢年過節都會在門外放一把艾草,為的也是避禍。桃木屬陽,用艾草清理效果極佳,等我把香灰搓好,你就拿它去太陽底下曬半個時辰,明白了嗎?」
厲蘊丹頷首。
熏完香,張清無伸手探入香爐捻起一撮灰、沿著劍脊一路往下搓。看似是搓,實則是畫符,為的是把血氣排乾淨。
末了,他把桃木劍交給厲蘊丹:「可是記住了?」
「記住了。」
她走出屋子,挑了棵大樹將桃木劍掛上去曬。後足尖一點飛到最頂上的樹幹,閉目盤膝,以印堂對準太陽的方向。
「視野」中是一片火紅,連眼皮也能感受到被陽光灼燒的熱度。厲蘊丹靜下心來舌抵上顎、氣沉丹田。少頃,她仰面朝向太陽,深深地吸入一口陽精。那陽精入得她腹中打轉一圈,與她的真炁相融,沿著經絡上升,再慢慢地匯聚在舌尖。
一口、兩口、三口,運炁轉精,最終凝成一滴金色的油。
契機一到,厲蘊丹張口開舌,將這一滴至陽之油推了出來。又翻手取出一隻品相極佳的白玉瓶,把這滴油送進瓶子裡。
扣上松木塞,覆上紅紙,厲蘊丹用紅線纏緊瓶口防止日精溢散,再把它往脖子上一掛,堪堪擋住膻中穴。
經她觀察,修道之人似乎都喜歡在膻中穴前掛個東西。或是玉佩硃砂,或是套著錦囊的符籙,總之就是要把這穴道「封」起來。
張清無掛的是擋煞硃砂,付紫瑩掛的是山水玉佩,吳不明與程文興也有,獨她和胥望東沒有。如今她也有了,就想著也給胥望東整一份。
胥望東:「為什麼要在膻中穴前掛東西啊?」他指了指心口,「這地方有什麼講究嗎?」
「據說是容易被陰邪入侵。」厲蘊丹道,「鬼魅穿體多是從膻中穴過,鬱氣妄念多是從這裡生,它相當於是人體的陣眼之一,往上頭加護些事物多能改善人體的風水。」
胥望東驚訝:「這麼牛逼的嗎?讓我想想得掛個龍還是掛個虎?」
厲蘊丹冷不丁道:「你屬什麼?」
「屬猴。」
厲蘊丹:「掛龍吧,虎與猴犯沖,衝起來水火不容,龍蛇鼠倒是猴的貴人。」又打量了胥望東幾眼,發現他的頑性確實與猴相類。
胥望東:「……講真,大佬,雖然生肖挺有講究的,但我聽你說起生肖就心肝發抖。不瞞你說,每次我去相親,我爸媽與女方爸媽都在挑生肖,仿佛我和她不是人是倆動物一樣,鬧得特尷尬。」
「什麼『哎,你兒子是猴,我女兒是狗,挺配啊』;什麼『你兒子是猴,我女兒是馬,配上就是馬上封侯,多吉利啊』——你說尬不尬,人家姑娘都尬死了,恨不得鑽桌子底下去,他們還聊得熱乎!」
所以,他每次相親都失敗,很大一部分還是老一輩的原因。女孩們光記得他是猴子了,誰還記得他也是個人啊!
他是人啊!
厲蘊丹:……
「掛山水牌吧,招財。」
「能多賺獎勵點對吧?」
「……」
村落簡陋,不方便長居。等付紫瑩身體大好,四人就到了啟程的時候。